Category: murmur

2016-11-30 / / literature

連續兩晚都作了大長篇的噩夢,肯定是因為氣溫一直在零度上下徘徊的緣故。第一晚夢到暴風雨的夜晚跟一群朋友在旅館裡,外頭大雨傾瀉,沒想到屋內也開始積水。積水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正想奪門而出才發現整棟旅館都被紅色的塑膠布包住,人跟水都跑不掉。後來去了頂樓,看到整個屋頂完全消失,雨越來越大。最後沒辦法了,只好從頂端逃生爬到外頭,剛離開旅館,整棟建築應聲倒塌。十年後,跟另一群朋友去旅行,一進旅館就看到那令人熟悉的紅色塑膠布,心裡幹聲連連。後來決定不想要在夢中拍恐怖片續集,就醒了過來。隨手摸摸床鋪,還好寒冷乾燥。

醒來後腦中響起 Gloria Gaynor I Will Survive 的旋律。接著開始思考為何這首歌變成了同志國歌。我想大概是八零年代的美國正是艾滋肆虐最嚴重的時候,政府的無視與不作為導致疫情蔓延,年輕人就這樣在生死掙扎中一波波死去。I Will Survive 被很多人翻唱過,Diana Ross、Cake、REM、One Direction、甚至 Mariah Carey 在酒醉時也唱過。但我覺得詮釋最好的是目前在美國發展的菲律賓女歌手Charice(她前幾年也出櫃了)。另外還有不少電影也用了這首歌,例如沙漠妖姬、In & Out、Keanu Reeves 主演的 The Replacements、Rio 2、Angry Birds、The Martian,還有VH1反霸凌的宣導片也改編了這首歌。I Will Survive 本來是描述女性掙脫感情束縛的堅強,後來轉變成個人對抗社會壓力下的力量,但說的其實都是在脫離一種依附後不得認清現實自立自強的求生意志。這種覺悟並不意外,因為一開始就是個權力不對等的關係,一個提供接納,一個想要融入。女權運動和同志運動一樣,他們站出來並不是需要社會“接納”,他們站出來是要展現作為一種實體的存在,他們本來就是社會的一份子,只是長期被那些感到“不舒服”的人歧視甚至無視。

2016-11-27 / / murmur

今天突然得到的消息,一個以前認識的朋友年初時過世了。我們雖然沒有深交,但碰過很多次面,也聊過不少天。她回台灣工作後,沒有繼續在臉書上聯繫,彼此就這樣錯過,生命自顧自地走了過去。我很感慨,生命的本質有時如此殘酷,如此短暫。人生中可能會遇到無數的人,來了又走,擦身而過。今晚的啤酒,會不會是最後一口;還沒讀到結局的小說,下一頁是不是再也翻不過去。我們在愛恨中掙扎,在人海中遊蕩,告訴自己千萬要把握當下,卻又麻醉在往往復復的瑣碎中。只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要面對終點的,只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有人活得刻骨銘心,有人活得雲淡風輕。有人只是想安身立命,歸屬有心。我記得小時候感到被世界拋棄時,腦中只要想著自己的葬禮,肯定會有人為我哭泣時,就沒那麼難過了。長大後我才了解,愛極其有限,不要去愛那些不會為你流一滴淚的人;愛不是萬能,所以才珍貴。寧可愛人,不要愛神。因為它不會死,而我們會;它不需要愛,我們身邊的人才需要;它不會為你落淚,只會來參加你的葬禮。

2016-11-25 / / murmur

經過黑色星期五偶遇假屌事件後,我很好奇Amazon上頭都有些什麼性玩具,不看還好一看嚇死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太保守了。我覺得最有趣的,是商品後頭那些評價,越低分的越有趣。就像有位女性抱怨(右上角那個環)對他老公來說太緊了,不用還更有情趣,最高一分不能再高了。還有一位男性抱怨(左下角那個飛機杯),用過一次洗完就變得很黏,之後都要有潤滑劑才能使用(笑死拎杯)。左上角那個飛機杯連牙齒都做出來也太像B級恐怖片了。至於右下角,嗯嗯不予置評(還好我從來就不適合multitasking)。

德國算是在身體與性愛都比較開放的地方,例如書報雜誌店都會有成人雜誌,沒有塑膠封套全露那種,也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翻閱(當然未成年應該會被制止)。德國人很喜歡去天體營(FKK)追求身體自由。當然不是每個歐洲國家都這樣開放,像瑞士就曾抗議在德瑞邊境的山區很多德國人去天體健行,當地民眾很受不了。還有靠近波蘭的海灘也很多德國人裸泳,波蘭人很不爽。但有趣的現象就是,我在德國廁所,從來沒看過有關性的塗鴉,他們塗鴉要嘛不是說笑話就是評論政治,身體是很自然的,不是骯髒的。不是骯髒的東西,所以不能拿來罵人。因為對身體有這的看法,性教育跟性愛變得不是這麼難啟齒的事。雖然國情不同,德國的東西不見得適合我們,但這背後的精神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不然像日本這樣性壓抑的國家,兩百年前的春宮畫看得我心臟都要停止了。只能做不能說的虛假不可取。

2016-11-24 / / murmur

昨晚做了怪夢,夢到自己莫名開始了三個月的教招,報到地點是淡水某軍營。一進軍營立刻就寢,因為明天要移防到附近的韓國基地!據說是跟人家借了一棟大樓來訓練。都沒人跟我說我的軍銜照舊還有自己的獨立房間(我還以為夢中會有所變動),我就跑去上下鋪跟小兵睡了。隔天全體行軍到韓國軍營,但進營區前居然要驗血,還有一堆小兵在那邊跟人家“按腰哈細腰”不斷糾纏。到了新駐地安頓好之後就要準備開始訓練了,我覺得這個夢實在太耗體能了,決定立馬醒過來。

軍營真的是讓人百感交集愛恨交織的地方,又讓我想起了自己曾經到過土耳其軍營這件事。八年前我從伊斯坦堡搭火車,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去了很靠近伊拉克的新凡城(Tatvan),但離我的最終目的地凡城(Van)還差一個湖(Lake Van)。下車後才發現只有我一個外國人,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去跟計程車司機們討價還價趕去碼頭,搭最後一班船到凡城。抵達碼頭時,渡輪已經準備要離開,我跟另一個年輕人狂奔上船。船上只有我們兩個乘客,其他都是工作人員。我便跟同行的土耳其男孩Mehmet聊起天來。他不會說英文,於是我只好拿著Lonely Planet後面的土英對照單字加上肢體語言跟他對話。他是從Sivas來Van入營當兵的,年底就要跟未婚妻結婚。下船後超冷,到處都積了厚厚的雪。他也是第一次來凡城,我們兩都肚子餓了,先搭了麵包車到市中心找了一家Kebab店吃飯。那裡的Kebab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尤其是他們的入味不已的醃酸辣椒。店員看見我一個外國人居然可以跟他們吃一樣辣,也開心起來(恁杯也有小練過)。後來Mehmet就和店員跟其他顧客攀談起來。有個會講一點英文的大哥(他叫Necat),說可以帶我們去他住的旅館。我們倆就跟Necat到那間旅館住下,晚上還一起喝了些啤酒才去睡覺。

2016-11-23 / / murmur

昨晚去了英國歌手Michael Kiwanuka爆滿完售的演唱會,他的創作風格雖然是靈魂搖擺,但很多編曲節奏有著濃濃八零年代的味道。時而低沈時而高亢,感傷控訴激昂,來回反覆不斷震盪。他的音樂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宇宙(無關什麼家仇國恨,但又比兒女情長多那麼一點東西)緩緩地包圍著每個人,沈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左邊的情侶抱在一起甜言蜜語,右邊的兩隻熊喝著啤酒用眼神不斷調情。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想起台灣的那卡西,思緒飄回到那光怪陸離的八零年代台灣。

大概六七歲時有了第一台隨身聽,從幼稚園輟學後,我就不愛聽兒歌了。記得那時反覆聽的卻是不知誰給的張淘淘跟紅唇族。其實妖孽小學生哪聽得〈懂抱著你的感覺〉裡唱的”為何愛情總是結束的那麼早”。我同時也很糾結伊能靜一直唱“爸爸不要說我還是一個好女孩”,究竟是好女孩還是壞女孩?我爸習慣在工作的時候聽台語歌,於是我每天也跟著唱“講什麼你愛我,千千萬萬年,講什麼你永遠,袂來變心意”或是“誰人會了解,誰人來安慰,我心內的稀微”。感覺自己每天都在浪子、怨婦、失足少女中變換角色。那是光怪陸離的八零年代台灣。

2016-11-20 / / murmur

嫌超市賣的豆奶淡而無味,自己動手做了豆漿,雖然比不上父母弄的好喝,但親手千壓萬擠始出來的味道還是不錯。剩下的豆渣不知道怎麼辦,秉持著客家人節儉的傳統,硬是又做成豆奶絲工,這種能吃就不要丟的堅持有時好令人害怕。

打開臉書,幾乎都是平流層的大聲疾呼與憤憤不平,手上溫暖的豆漿都又熱了些。其實婚姻平權只是性別平等裡的一部分,跟大家都有關係,不只是少數宗教極端份子跟同志們在那邊吵架,那隱藏的歧視都滲透到我們生活中的小細節。好比如台灣依舊是男重女輕的社會,男女薪資差距雖然逐年減少,但還是有15%。同工不同酬隱含著社會對職場女性的歧視,我覺得女性薪資根本應該比男性高才合理,因為女生花比較多錢啊。在職場工作的女性被要求化妝,因為這才是禮貌(當然除了女科學家之外),現在化妝品多貴啊。還有女生那個來多痛苦啊,只有聽說大姨媽來痛到不能上班的,還沒聽說那個人打手槍擼到不能上班的。而且有些人不只大姨媽來,有時小姨媽也來,或是久住不走的。當女人好辛苦,賣個衛生棉條都要廣告說不會弄破處女膜。所以我無法理解為何新修的民法,通姦居然還沒除罪化,這能造福多少女性?不用被小三二奶的鎖鏈銬住,媒體終於可以少掉九成的無聊新聞。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如果這兩個人想要結合,社會與法律應該給予支持保護,但要是這契約終究走到了頭,能盡快脫身重新開始,未嘗不是件好事。不然我可以想像當婚姻平權成功修法之後(正面思考),媒體充斥著同志們抓姦的那種腥風血雨(顫)。

2016-11-20 / / murmur

我有一位丹麥同志朋友Nis,他在年輕時曾借精子給一對雷絲邊朋友(在八零年代的丹麥是很常見的事),她們生了一個男孩。最開始的協議是Nis不需要扶養小孩,後來小孩長大, 那對朋友問Nis想不想跟兒子有聯絡,接著他們就連絡上了,Nis多了個兒子,兒子也多了位爸爸。健健康康的兒子長大後也是開朗帥氣的男人,當了郵差住在哥本哈根,偶爾去爸爸那邊蹭飯,他不說別人也不知道他的父母都是同志,兩個媽媽一個爸爸。我還有一對德國拉子朋友,她們也在想要有小孩,德國同志是不能結婚(只有伴侶制)和領養小孩(除非有血緣)的。還有朋友的朋友最近去了國外做人工受孕,得了雙胞胎,可惜回到台灣她的另一伴不能領養她們的小孩。我想,那些極力反對婚姻平權的人身邊一定沒有同志朋友,只是躲在自己的小圈圈內用惡意揣摩別人的生活。其實有些人只是想要一個家庭,和相愛的人相守幾年(到老應該不可能,有鑒於離婚率這麼高)。有些人很喜歡小孩,在台灣這種養小孩如此辛苦的環境下,這種毅力難道不該被鼓勵?不說孩童成長過程中,有時來自雙親的愛是不夠的,因為社會還有那些莫名產生且星火燎原的惡意。如果法案能通過,那些未來的小孩不僅有雙親的愛,還有社會與法律上的支持,這才是最重要的。其實快樂的家庭都是一個樣,不管是同志家庭還是異性戀家庭。恐同根本就不是害怕同志(不要惹他們,他們又不會咬人),恐同是害怕變成同性戀。如果社會能通過法律減少歧視,恐同根本會自己會慢慢消失。恐同本身就是病啊,有病就要治。有信仰就不用看病嗎?

2016-11-17 / / murmur

終於有機會去Wuppertal看Pina Bausch的舞作Nefés(土耳其語呼吸的意思),是Pina比較後期(2003)的作品。作為現代舞蹈大師的Pina Bausch於2009年去世後,她創辦的Wuppertal舞蹈劇場繼續演出和傳承她的作品,舞作的票時常一票難求,但每場表演的票價其實不算貴,四十多歐就可以坐到前三排。Pina很擅長吸收不同文化融合進自己的舞蹈當中,她的舞蹈永遠專注於人性,除了那些大家熟悉的Pina特色如探討男女關係和肢體不斷重複之外,Pina還有一種詭異的幽默感,那是德國人特有的幽默感。這種幽默感是由兩種極端糅合成,一個是鄙俗,一個是嚴肅。簡單來說就是用鄙俗來嘲笑嚴肅的主題,然後又帶出一絲荒謬直指人心。這種幽默如此迂迴但又詭異至極,卻成了一種嚴肅。於是那種笑容,就是正要開口大笑時又僵在斜角四十度,換成了眼皮直跳心驚膽顫,如此反覆直到精疲力盡。

2016-11-05 / / food

如果要評選生平最肚爛的十件事,看德國人切菜絕對可以排進前十。雖然德國刀具雙人牌或是WMF亞洲知名,但我還沒看過那個德國人家裡有一整副雙人或WMF刀具。就我的觀察,因為他們不需要啊。我的一些德國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父母,每次切菜都是小刀(配合小粘版),只要不是切大塊的肉都是用小刀,就是那種可以拿來削水果皮的小刀,切洋蔥用小刀,切大番茄也用小刀,感覺除了西瓜都可以用小刀,切得我都要跑去世界的盡頭呼喊十萬個為什麼(小刀你老師)。家庭主婦切斷手指的畫面一直是我心裡過不去的那道坎,特別是小刀,我覺得小刀很容易出事啊。

2016-10-25 / / murmur

昨晚作了個怪夢,夢到自己跟兩個朋友去吃到飽下午茶,每人五九九加四百可以吃正餐,然後大嬸店員一直過來跟我說我坐姿不良會有怎樣怎樣的後果。這大概是我作過最有鄉愁的夢了,但隱隱約約覺得大嬸其實是高人想點化我吧,聽君一席話勝吃十盤肉。昨天去聽了album leaf的演唱會,想到踏上歐陸的第一場演唱會也是他,十年忽然過去,像是踩到了退回至起點的猿糞。當年他一個人坐在台上,擺弄著各種樂器不多說一句話,十年之後依舊是一臉大鬍子,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容貌的變化,想來怎會無變,畢竟是十年,但改不改變又與別人何關?變得如何只有自己清楚明白。每次聽album leaf的音樂總有想奔跑的衝動,有時像是在無止盡的公路上揮汗狂奔,有時卻像是在大雨中的巷弄中失控尋覓,大概是後搖總讓人有漏尿的感覺,只能夾緊奔跑,擺脫身後的糾纏疾疾向前,好像一動起來就有了目標,即便那遙遠的終點不曾到來,只要有了方向,就可以一直向前。年輕時愛唱陳奕迅的十年,但十年這跨度豈又是當時懵逼年少能懂的,多半也是為了不破壞皇城裡的和氣裝出的深沉。ㄧ走十年,雖然不是生死兩茫茫,但終究相逢應不識,相顧無言沒有淚千行,只是夜來幽夢忽還鄉,不思量自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