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不是在尋找人生中虛幻的那一部分。在大雪紛飛的鐵道上,火車從極圈慢慢開往波羅的海。從白日到黑夜,搖搖晃晃穿過那無止盡的荒涼,一片雪白。在這個不見顏色的土地,那夜綠光佈滿整個天空的景象,更顯得不真實。夜晚車上沈悶地安靜,好像還可以聽到旅社裡那對同志旅人的私語和那個德國家庭的歡笑。延誤將近九個小時的列車和腿上被臭蟲叮咬隱隱作癢的傷口漸漸顯露出一種荒謬。在飛機離開瑞典經過丹麥最後在巴黎降落時,巨大的衝突立即取代了不知所措的心情。 深夜巴黎的地鐵,時遠時近的中東音樂迴盪在整個車廂。倉促抵達巴黎後,又在清晨匆匆離去。早上五點的巴黎充滿著遊蕩的靈魂與忙碌的人群。坐在車廂門口的青年用著微弱的光線細細讀著可蘭經。兩台列車同時開動,漸行漸遠。這台列車將開往南法,而另一台列車則是繼續在巴黎漫遊。太陽緩緩升起,金黃色的大地與湛藍的天空更像是夢境的結尾,那即將要清醒的高潮。旅行的路上,是不是在想像人生中不完美的那面,因為瞬間的感動總是虛幻。於是大雪,森林,天空,海洋,鐵道,城市,旅人都是自己想象出的風景。這一地風景,一種心情,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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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的大地震,把我又拉回將近三年前那個冬天。
因為自己的懶惰,上回去土耳其的旅行一直沒有將它付諸文字。倒不是說完全沒有任何文字記錄,只是沒有從日記裡,把它完整的流寫出來。只有一些小片段,關於Istanbul或是Safranbolu,沒有關於那場大雪,那班火車,那個城市更多的細節。所以,也許是時候,把它寫出來。希望在那片撼動土地上的人,都平安無事。
旅行對於我來說,往往像種逃離,逃避。雖然有時可以優雅地轉身,但多半時候卻是狼狽倉皇。三年前的冬天,我正是以一種逃離的心情,來到土耳其。
夢想有一天,要站在金字塔前,
真正到了那一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獨自旅行已經有段時間,也去過不少國家。走在路上,從當地人的臉孔,大概可以判斷,這個國家的人快不快樂。但是在埃及,我看不出來。這個國家的人民,沒有太多表情,你可以看到他們壓抑的一面,跟不知往哪去的心情。但畢竟我只是一隻路人,匆匆飛過而已。
在Budapest炎熱的某日,我們去了城市北邊,英雄廣場附近的公園走走。走了一陣子小累,找了個公園板凳坐下來聊天。聊著聊著,這位小弟(或大哥)就走過來跟我借火點煙,借完火後,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工作。我很少看到男生做編繩,所以引起我們的好奇心。他的手藝其實很不錯,編繩顏色也很鮮豔,所以我就買了兩條當作紀念品,也算捧場。這位小弟說他夏天都會到義大利去賣他的編繩,因為歐元比較好賺。也許以這維生很辛苦,但人生因此也有種不同風貌。因為之後還有其他約,所以沒有跟他久聊。有緣,或許我們義大利見。
番紅花城(Safranbolu)跟番紅花(saffron)真的有關係。這是一個古代的香料之城,即使現在,附近也出產著很高品質的番紅花。來到這個小城,已經是我在土耳其旅行的尾聲。我也只停留短短一晚。大雪已經遠離,但間或還是飄著雪,稀稀落落像是無法走到結局的電影。不知為啥,遊客很少,走在縱橫交錯的石頭路上,大部分聽見的,還是自己的腳步聲。
那天早晨,我走上山丘上的公園拍照。那裡可以看到整座小城,依著山形節比鱗次向外展開,奧圖曼式的木屋埋藏在厚厚的霧氣之中。在那邊,我遇見了阿郎。就跟他玩耍了一陣子,小城裡處處可見貓的蹤影。不知道究竟是這山城的步調留住了貓兒,還是貓群的慵懶在這傳染開來。
我握著手中的熱茶,慢慢轉向遠方。對面的山頂上,有棵美好的樹,獨自一棵。那是我心中的電影結局。
清晨無雨的巴黎,我依舊在四樓吃早餐,街頭有些忙碌,因為今天星期一。整個巴黎只有前景,沒有背景,天空亮濛濛一片。我喝的仍是無糖熱拿鐵。我一個人的巴黎。雖然自己一人,卻很安靜自在。很害怕自己會上癮。昨天,下著雨的同時,我去看了Jean-Paul Sartre,Simone de Beauvoir,Marguerite Duras,Samuel Beckett,Jules Henri Poincaré。雨天的墓園更顯冷清。最後我沒找到Susan Sontag,那個我最想見的人。在巴黎陪伴我的,死人多於活人….. 這張照片我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也許是裡頭的某一位。不管在做什麼,只要是無光的人群,都很像在掙扎,無論內心或外表。單獨旅行最令人痛苦的是時時刻刻都要面對自己,隨時隨地都看見自己。我凝視巴黎的同時,巴黎也在凝視我。就像這張照片。其實所有人都看著你,在他們掙扎的同時。跳脫這種可怕凝視的方法就是荒謬。用一種沒有邏輯的方式來解構它,用一種不知所措的心情。 還有一天的時間待在巴黎,不知道要做些啥事。也許就什麼都不做,就像剛來到巴黎那時一樣。我想我依舊是個漫遊者。
埃及的確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埃及充滿了太多大家一廂情願的想像,但又可能是世界上旅行者挫折感最大的地方。埃及想像來自於古老的文明,跟無數的文學,報導,還有影像所堆積起來的。而旅行挫折則是來自於交易中的不信任,還有畸形觀光風氣下,無數的哄騙與欺瞞所造成。幾乎所有到埃及自助旅行的人都知道這點,但是即使事先作好準備,也少見毫髮無傷的人。
我在出發前早已作好心裡準備了。因為太斤斤計較本來就不是我的本性,隨性一點,小心一點。大騙避免,小騙無妨則是我的想法。
我還記得那天。太陽出現在天空,好像要將大地吸乾一般。我獨自騎著自行車。先是搭船到尼羅河西岸,然後再沿著公路騎進帝王谷。這個埋葬古埃及新王國時期的法老皇室與貴族所在。在我參觀完三個陵墓後(Kv16, kv43, kv34),我發現山腰上有不少工人走來走去。我一時興起,便想爬上去看看風景。在我上山的途中,遇到了一位埃及小弟。他向我推銷他的明信片,我則是婉拒了。然後他又鍥而不舍地想要當我的嚮導。我還是不斷婉拒他。但是他一直跟著我後面。要嘛就推銷明信片,不然就要當我嚮導。最後直接問我要錢,或是禮物。
Eddie這次辭工去了一趟蒙古新疆,展開將近五十天的西域行。走過了山西、內蒙古、蒙古和甘肅,最後抵達新疆。進入藏區時,還因為獨自參觀已關閉的格爾底寺而遭公安訊問,並且被要求刪去所有相關照片。那份肅殺的氣氛跟北京奧運的歡樂成為強烈對比。Eddie離開蒙古沒多久,首都烏蘭巴托也因為暴動而宣佈進入緊急狀態。但蒙古大草原的美景與星空,一路同行旅伴的歡樂,卻也令人心生嚮往。
我一直想去蒙古大草原跟戈壁大沙漠,但也許可能跟西伯利亞一樣,無限期地延後了。今年夏天預計的俄國行,也因為臨時要去南美觀測而取消。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抵達的。而新疆卻也是讓我念念不忘的地方。喀什甜美多汁的水果,吐魯蕃的恐怖熱度,帕米爾的絕世美景,關外西域的沙漠風情。好想再去新疆一次,玩遍南北疆。
在埃及博物館還有王室木乃伊室(Royal Mummy Room)是值得一看的,雖然它頗貴(學生票要價50EGP),比埃及博物館參觀門票(學生票25EGP)還貴上一倍。但可以非常仔細地看這些法老的木乃伊實在一件很奇妙的事。王室木乃伊展在二樓的兩側,一開始只有展出十一具木乃伊,後來增加到二十七具木乃伊(Egypt LP 8th edition資訊沒有更新)。在木乃伊室裡頭真的比較涼爽,這大概是埃及博物館裡頭唯一現代化的展示空間,雖然場地不大,但是不會太擁擠,而且異常安靜。很詭異的是,這大概是埃及博物館裡頭我最喜歡的地方。古埃及製作木乃伊的技術真的很高超,那些法老與皇后的面貌,可能跟生前相差無幾,若是他的人民有機會看到,他們一定會說這不就是那個Ramses III(拉美西斯三世),那個不就是Amenhotep IV(阿曼和闐四世,也就是後來改名的Akhenaten,阿肯納頓)嗎。即使隔著玻璃,我還是可以相當靠近木乃伊,仔細觀察他們。有些木乃伊的臉真的還很滋潤,非常油光滿面,不過有時,我也很怕他們突然張開眼睛,應該整個魂會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