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度的氣溫飄起了雨,夾雜著些許雪粒,耳邊傳來「開往三重的慢車」。台北哪有慢公車,每條路線都是急急忙忙,像是青春隱喻,想快點到站。慢的只有反抗的心情,站著我們破碎的身體。張愛玲在《半生緣》這樣寫著「春天常常是這樣的,還沒有嗅到春的氣息,先覺得一切東西都發出氣味來,人身上除了冷颼颼之外又有點癢梭梭的,覺得骯髒」。
Foton Posts
看似平凡的列車,幾乎準時到站準時離站,風平浪靜。上了車出發後,突然說因為軌道問題下一站不停。幹就我那站不停,我要坐到下一站再轉車回來,而且已經預計要誤點一小時了。最近德國各城市地鐵連動罷工,罷完換德鐵跟漢莎,欲罷不能大家快要瘋掉。
跟好友一起搭德鐵回柏林,她很怕我帶賽。一直到倒數第二站都還算準時,結果有人闖入軌道,直接誤點二十分鐘。抵達柏林後一起去吃個拉麵才回家,兩個月不在家,信箱整個爆出來。大概是風大太冷,隔天早起有點頭痛,吞了顆伊布癱在沙發上看書。聲堡配上不錯的藍芽音響聽起來其實很不錯。在日本看到了一張很美的布巾,覺得很適合拿去買菜。好喜歡這本關於台裔在美國成長故事的回憶錄Stay True。
吃完湯圓終須一別。旅歐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在台灣待這麼久,想見的人大部分都見到了,也是時候該回去當社畜。大概過了一個年紀便覺得去哪裡都像旅行,即便回家也是。家的概念被扭曲變形,像是撒在夜空中的銀河星津,有親人港口也有摯友碼頭,一站一站通向有光的所在。記得有次搭台北捷運,有個高中生玩著手機進車廂就走向我,幾乎是在我的胸前十公分處滑手機,我整個WTF慢慢退後。習慣了國外的體感距離,靠太近的都好有壓迫感。那天跟朋友聊到人與人之間最舒服的距離,我覺得呼不到對方巴掌的距離就是。我們現在的距離,常常就是最好的距離。距離產生美感跟世界和平。
每年跨年的儀式就是滷肉跟擦相機。去年來不及整理相機,結果今年灰塵好多,一百六十多台真的擦到手軟腳軟。還發現好幾台仍有底片。現在底片好貴,所以應該說賺到?昨天傍晚的彩霞很美,轉眼即逝。年末能吃到滷蛋好幸福,簡單而確實的快樂。兒童版(因為忘了放酒)抹茶提拉米蘇也完成了,少了背德快感但多了點感恩知足。把握當下太難辦到,好好度過幾個夜晚卻是能力可及的。
冬日是容易讓人滿足的季節。一杯熱茶一個擁抱,好像世界依舊美好,人間尚可留戀。收到朋友送的耶誕禮物,是Beirut第一張專輯的復刻黑膠。以前好喜歡Beirut,就是那種聽起來很熱鬧,再寂寞也能分得一點溫暖的音樂。熱力學第零定律告訴我們,有暖堪取直須取,莫待不熱空笑夢。
這幾日風狂雨驟還下起了冰雹,有些耶誕市集小木屋損毀被迫暫時關閉。雖然狂風暴雨,耶誕市集還是人滿微幻。熱紅酒已經漲價到一杯四點五或五歐了,這個冬天去了四回,很夠。電車靠站後,旁邊有個坐在輪椅上的阿北突然起身,走到門外對著軌道尿尿,不知道是「居然能站立」還是「在車站尿尿」哪個對路人的情感衝擊比較大,或許是真的忍不住了?
一轉眼就十二月,又是該盤點年初寫下的願望清單的時刻。歐洲前陣子有超過六成的地區被白雪覆蓋,是2010年首次,出門買菜真的要瘋掉。我在歐洲遇過最冷的是在極圈看極光時的負十七度,有次在德國也碰到負十三度。我後來覺得低過負十度感覺都一樣,皆是耳朵要掉下來的氣溫。極端氣候已經是常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