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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13 / / murmur

住的公寓樓下是一間書店,定期都會有一些特價書,這週居然在清倉的書堆中發現了John Oliver的那本Marlon Bundo腐兔童書,一本描述美國副總統的歡樂公兔愛上了一隻斯文公兔的浪漫故事#歡喜冤家攻受互寵種田文。復活節馬上要到了,感覺非常應景。

最近天氣變態得不像話,都四月中了還給我最低溫零度#寒流再不走陰間四月天。這週河道被滿滿的黑洞新聞洗版,剛好讀到《橫斷記》引黑格爾的一段話:

人就是這個黑夜,這個空洞的虛無,一切都保持著它的簡單性,由無限多的表象組成的財富。⋯⋯這就是那黑夜,那自然的內在性,這就是那在這裏存在著的——純粹的自己。如果你去注視人們的眼睛的話,你就瞥見這黑夜,進入這黑夜的裏面,黑夜將成為可怕的東西。一個人的對面懸掛著世界的黑夜。

在黑暗的邊緣測試物理的極限,在世界的暗角摸索人類的極限,在心淵的深處挑戰自己的極限。唯有漆黑,我們才能定義光明的邊界。果然還是聶小倩唱得對,夢幻今夜永遠存在,命令靈魂迎入進來。

2019-04-07 / / murmur

周二被拉去聽KT Tunstall的演唱會,是個清一色的女團,有一個負責合聲、電子琴、口風琴、鈴鼓的日裔團員長得超像Pitch Perfect裡的Hana Mae Lee,她也Solo了一段神奇的動物口技,我在想這種多才多藝又有點詭異的個性是現在亞裔女生的自帶技能嗎。KT Tunstall的歌喉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在教堂裡連吼一個半小時依舊完美。而且我不知道她是蕾絲邊偶像,整場滿滿的蕾絲邊情侶,這是大概除了彩虹遊行之外,我看過最多蕾絲邊的時刻了。

昨晚去了愛團Beirut的演唱會,本來以為這種非主流的音樂沒什麼人聽,沒想到整場爆滿都是德國小文青。女文青很好認,小包包頭加上碎花短裙,後面一個剛好放顆花椰菜的皮製背包。或者是白色T恤外搭一件長到小腿的黑色外套配上血紅嘴唇。男文青更好認,只要小於三十歲不穿西裝跟運動褲看起來都像文青。Beirut的柔音號跟優客李林都演奏得很棒,但不知德國文青有什麼問題,每次Beirut拿起柔音號要演奏時,就全場沸騰,像是對於吹奏樂器有種莫名的執著。

2019-03-31 / / murmur

上週去德國郵政總部開會,想說可以順便買ALMA紀念款郵票,結果店員說我們這沒賣特殊郵票,你要去哪哪哪買。我自己反省,以為總部什麼都會有真的是錯誤假設。昨天去杜賽剪髮兼吃拉麵,隨便找了間郵局,果然就買到這款郵票,心甚慰,杜賽的確是風水寶地。在韓國超市買到了紅豆奶油麵包,工廠大量生產那種,結果今天早上準備要大快朵頤時,發現它的保存期限是到明年七月,我心想,這比愛情的保值期還長誒,咁嘸可能?衡量一下自己還可以的新陳代謝,終究是把麵包給吞了。畢竟愛情結束後是空虛寂寞覺得冷,但麵包吃完至少可以飽一個上午。

2019-03-31 / / literature

上週末連續去了一場現代舞跟一場音樂會,覺得自己文壯很多。終於聽到突尼西亞烏德琴大師Anouar Brahem的音樂會,而且還跟另外三位中量級人物合作,根本就是值回票價。歐德琴、鋼琴、鼓、低音大提琴都有各自的即興Solo,真的是強到不丹。全場幾乎座無虛席,大家聽得如癡如醉。真的是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四位大師年紀加起來大概有兩百五十歲了,流言說得好,一個人一生能努力做好一件事就很不容易了,但更困難的是至始至終深愛一件事物且樂此不疲。想起以前微積分教授說的,因為深愛,所以堅持吧。最近讀完王德威的《後遺民寫作》,淋漓暢快,談到阮慶岳的信仰與愛,有一段話這樣寫著:

有信仰的人不見得有愛的能力,但能愛的人卻必須有堅實的信念作後盾。

心有戚戚,特此記下。

2019-03-17 / / food

朋友送的黑糖珍珠粉圓被我放在櫃子裡也快一年,趁還沒過期而且週末有空,趕快把它拿出來用電鍋煮ㄧ煮。平生第二次煮珍珠,離上一回大概快十年了。剪開真空包裝,稍微用力擠一下,幹拎老師一半珍珠都給我碎了,但我立馬安慰自己,應該碎了也可以吃,整個貪小便宜不浪費的大媽嘴臉。印象中珍珠不太容易熟,所以放進電鍋讓它蒸了兩回。掀開鍋蓋時我整個臉都綠到青青河邊,馬的黑糖珍珠變成一鍋燒仙草。但是貪小便宜不浪費的大媽會把粒粒分明的燒仙草丟掉嗎,不會,所以我還是把它吃完了。稠黏甜膩化不開,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滋味?炙熱漆黑不見底,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模樣?

人生就像是電鍋煮粉圓,你永遠不知道另一頭等待你的是珍珠還是燒仙草。好好活著好難。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煙花易冷,珍珠易碎。

2019-03-06 / / music

自從上回在冰島咖啡廳偶遇Ólafur Arnalds 後,已經快三年沒看到他了,終於又等到他的音樂會,而且是在科隆愛樂廳,音響聲光超搭。2008年第一次去他的音樂會,是在科隆偏遠的小場地,現場觀眾大概不到百人,那時候就一試成主顧。同樣來自冰島,他的音樂不像吸個肉絲那樣,總是在掙扎,總是想掙脫某種束縛,然後換來柳暗花明的淋漓快感。Ólafur的音樂像躺在北地的極光下,寧靜又炫目地吸走你的靈魂,然後享受那種瀕死邊緣的半夢半醒。Ólafur說他去年準備新專輯時遇到瓶頸,所以去了東南亞旅行。在印尼的一個小島,遇到他們過新年,也就是一年前的今天。他們慶祝新年的方式很特別,所有的人都必須待在家裡不出聲,所有的電器照明都要關掉,機場也停飛一日。他們用安靜的方式度過一年的交替,在當地的方言裡,新年的字面意義就是快樂。在一年的最後一日,讓自己回歸到自然的聲音,沒有煙花燦爛沒有簡訊祝福,安安靜靜地開始新的一年。歲月靜好,也可以是這個意思。

2019-02-27 / / murmur

今天回家,整棟公寓像是大麻失火,慢慢爬上五樓,讓人有種越爬越嗨的錯覺。當你的脈搏跳出一個科隆大教堂時,你就知道嘉年華要開始了。當地人對這一年一度的狂歡也是又愛又恨,壅塞的交通,滿街的醉漢,瘋狂的青年,一地的小便。在鬧區的商家早早拉下鐵門,害怕又要換玻璃。有人放假逃出城外,觀光客則不斷湧進。每個人其實都有兩個性格,沒喝酒的時候跟喝很多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但壓抑如德國人情況更明顯。花車遊行每年都一樣,唱著萬年不變的德國那卡西,只是丟的糖果有逐年升級的趨勢。上回被香腸砸到頭非常開心,比那些詭異的甜食好上百倍。大家的扮裝也大同小異,九成都是動物,剩下一成你不想知道。弔詭的是用扮裝來做自己,只有換了身份才能享受狂歡。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2019-02-26 / / murmur

在台北時,尖峰時段搭捷運都很緊張,因為不知道自己擠不擠得上去,梁靜茹畢竟沒有給我太多勇氣。習慣了德國人的體感距離,在台北感覺大家都是抱著搭捷運,陶晶瑩也覺得太委屈。因為實在沒空間可以拿書出來看,我只好一直加入前面先生小姐在手機上的聊天,順便觀察有沒有用什麼新貼圖,台灣人遇到貼圖真的是義無反顧。也許只有台北這樣,大排長龍的餐廳,人滿為患的咖啡館,其實常常分不清是在過生活還是在被生活過。

最近才知道原來生祥為大佛普拉斯做的配樂有出黑膠,所以特地帶了一張回德國,有無那首真的好聽。其實問有無,都是在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人生常常有黑白荒謬的悲喜片段,笑中帶淚的魔幻時刻往往最真實。離開台北前去逛了迪化文青一條街,有一隻貓坐在石墩上仰望著電線上頭的兩隻鴿子,引來一堆人圍觀,望著的被望著,鴿子一飛走,一切都煙消雲散。我站在百年老街的十字路口,像是目睹了一場國族寓言。

人生無定著,世事歹按算。

如夢幻,如泡影,如露,亦如電。

2019-02-23 / / film

匆匆來去台島,光陰就在時差慌亂中流走,來不及有太多的感觸就又飛回遙遠的歐陸。離開舊愛並不像在坐慢車,而像是在一條永無止盡的隧道裡,你不會知道前方微弱的光芒,究竟是迎接你的出口,還是迎面而來的列車。

一日午後,抽空去光點看了電影日日是好日,日本式的平淡生活影片,也是演員樹木希林的遺作,講述一個學了茶道的女性故事。日本人的確擅長捕捉微暗細膩的情感,茶禪畢竟一味。片中最深刻的一幕,就是在開滿櫻花的庭院中,茶道老師安慰著沒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的女主角,落櫻繽紛稍縱即逝,那就是茶道一期一會的精神。每一次合作,都把它當作再也沒有機會那般珍惜,對事物如此,對人也是。讓人想起電影夜奔的台詞:

那個大雪的夜晚,當我一個背轉身,我和林沖,既是生離,也是死別了。

2019-02-23 / / food

那天在台北家裡附近的傳統麵包店看到了芋泥吐司跟肉鬆麵包,都是在國外吃不到的東西,立馬全部帶走。搭機返德那天中午,在誠品南西的麵包店發現居然有芋泥肉鬆麵包,覺得台灣人真是天才,二話不說也買了一個,然後在機場安檢關口前呼嚕呼嚕全部吞下肚,整個飽到一萬英呎。

一個芋頭控在台灣兩週究竟可以吃多少芋品?答案是春節佛跳牆,彰化傳統芋丸與干貝芋丸、老街芋頭牛舌餅、玉珍齋芋頭酥、寧夏夜市香酥芋丸、古早味酒釀芋頭芋圓豆花、雙福芋頭吐司、雙連市場手工芋頭貢丸、貓起來喝大甲芋奶、北投炸芋粿巧、米哥烘培芋泥肉鬆麵包。

上天讓我們相芋的太早,對於ㄧ份卻又給得太少,才讓我們只能陷在回憶中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