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德國搭電車遇到一群剛下課的小學生,幾乎每人一支智慧型手機。坐在我旁邊的小男孩,看起來大概小學四五年級,邊刷邊跟他們朋友炫耀自己IG有兩百四十三個追蹤者(比我還多!),而其他學生都沈浸在自己手遊的天地裡。在衣食無缺的平和年代,這或許就是現在小孩該有(被資本主義荼毒)的面孔。出現任何上街抗議的國小國中高中生,我們都該問問自己,這社會出了什麼問題,該如何解決,而不是一昧防堵,暴力相向,這恐怕就是當權者不敢面對的現實。香港事態升級,中國失去的,是好幾代香港人的心。細數歷年來香港對內地的幫助,從六零年代的接收難民潮,到一次次的賑災,還有每年紀念(台灣人早忘記)的六四。人啊,最怕心寒,一旦心寒,就沒有什麼無法割捨的。什麼都無所謂了,任何決定都是沒有轉圜餘地的。
Foton Posts
魔幻寫實永遠只能在故鄉,馬奎斯如此,莫言亦是,因為它需要深厚熟悉情感分泌出的荒誕幽默,就像些微刺痛帶來的快感。跟朋友約吃飯,他一早跟著一群阿公阿媽搭著寶可夢專車,從彰化北上到三重。專車帶著老人家來抓寶,凌晨五點出發下午三點返家,旅遊團的行程,進香團的虔誠。老人家們有大愛,順便替來不了的朋友們抓,手機歸大堆,義氣相挺開枝散葉。聽人家講解寶可夢遊戲,像是另外一個宇宙,離我n個銀河系遠,但遊戲內的世界也依舊人情冷暖悲歡離合,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科技並非總是來自於人性,但科技往往是人性的延伸。週日午後的山腳咖啡人聲鼎沸笑語盈盈,外頭依舊艷陽高照蚊蟲一堆,新買的手機讓人很難一手掌握,可是不能一手掌握的又豈非只有科技,還有那無邊的人生苦海與瞬移的秋日蚊子。回頭只見月台上一地的橘子。
頭次抵台初夜一覺到天亮,真的是光輝十月歸國華僑的特權,果然是愛國心抵擋一切時差攻擊。飛機降落時,桃園煙霧瀰漫,伸手不見笑臉人。在機場外等候好友接機,站我前方抽煙的小哥居然包著尿布,不知是不是濕熱燥悶讓人一陣恍神幻覺四起。回到台北,好友特地獻上芋泥酥見面禮,吃貨肛溫到不行,果然懂我。深夜窗外依舊紅燈綠燈車聲嘈雜,整點新聞不斷放送明天降溫四度,睡前看了一下手機氣象軟體,明天高溫依舊三十二度,降溫你老木。
去了Stars的十五週年演唱會,上次見到他們已經是十二年前了,都可以小學畢業了好可怕。結果團員們一上台,我都傻眼了。男主唱以郭子乾的平頭白T黑框加耳麥出場,女主唱則用ㄧ襲亮片洋裝的陳今珮風格登台,頓時油股蛋蛋的哀傷。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紫了葡萄軟了香蕉,少了頭毛閃了背腰。中場有個男子太激動跳上舞台,被有兩個孩子的女主唱趕下去,她說安全很重要,我們必須讓每個人都覺得安全,她昨天在慕尼黑啤酒節,每個被趕出場的都是男性白人。女主唱就請那個男的後退一點,讓女生們都往前站,真的霸氣側漏。現場只有黃藍的燈光,兩位主唱又常常背對背深情對唱,讓人有種在聽那卡西的錯覺,既輕切又幽默,一點點懷念,一點點哀愁。
斷斷續續吃了一個月的月餅,終於吃到了中秋,容易嘛我。買了一個澳門的流心奶黃月餅,小小一顆,要價4.2歐。切開品嚐,林老師根本沒有流心,中間就一個大洞,心整個不知道流到哪個次元,奶黃吃起來居然比豆沙餡還硬,零分!差評!
終於作了這個決定,用了八年還工作正常的3G手機也該換了。雖然平常真的沒什麼人找,但太多軟體都已經不支援五年前的作業系統。念舊跟不想改變的確是人老的一種標誌性行為,但不怕摔手機,不怕手機被偷真的好輕鬆隨性。人越老越不要臉大概也是同樣的道理。豁得出去,人才靜然。
為了看Bianca Del Rio的standup,特地跑去安特衛普,第二次造訪安特,完全沒有讓人失望,而且Bianca真是讓人笑到漏尿。中午吃飯,點了大盤沙拉,附了一小杯黑色醬汁,我直覺就是巴沙米蔻黑醋,整個全部澆上去。沒想到開動後,才發現幹是醬油,我整個囧吃滿滿醬油的鮭魚酪梨沙拉,賣沙拉附醬油真的唯一死刑不管。在安特居然也看到來自杜賽的TAKUMI拉麵店,果然全歐洲遍地開花,但好吃的拉麵店真的不嫌多。午後隨意走走,前方有位亞洲女生揹著現在吵得沸沸揚揚的假石虎tote bag(其實還蠻可愛),我超傻眼,很想過去問問她是不是台灣人XD,新聞跟得非常緊這樣。 八月底夏日尾巴炎熱,全城出動花枝招展,比利時雖然就在德國旁邊,但這邊的人穿衣服就是比德國人講究(也好看很多),即便不是俊男美女,也都賞心悅目。德國大街上講究打扮的不外乎兩種,一種就是文青,要不然就是gay(蕾絲邊都穿crocs不算)。滿街的穿著都差不多,讓人不知道刺眼的究竟是不是陽光。
收到不知道哪裡來的vegan洗手皂,一朵雲的造型(就是常見的雲端icon),大地中的土黃色,帶著微微自然青草味。放在洗手台上,洗了幾回稜角被磨圓後,遠看就像一坨屎,近看還是一坨屎,旁邊還有濕潤的土色液體。讓人囧用也不是,不用也煩心。重點是肥皂盒還是蓮花造型,感覺實在是有辱佛門,萬般皆空。人生就是這樣,那些說要帶你上天堂的人,經過幾回沖刷,就露出大便本性。花言巧語其實臭不可聞。
週日午後打電話回家跟老爸抬槓,他問我是不是剛從不丹度假回來。我越洋一臉懵逼,心想我何時去不丹了。我說我沒去不丹啊,我去克羅埃西亞。但默默猜測老爸該不會是被含過愉影響,把不丹放到阿爾卑斯山附近了。後來父子倆開始八卦街頭巷尾,他說阿國切仔麵要搬回錦西街了,因為現任房東要把房租從十二萬漲到十六萬,所以阿國決定搬回以前他爸爸跟他哥哥開麵店的舊址。我跟我爸說,阿國切仔麵現在可紅了,都要排隊,還被譽為台北三大切仔麵之一(這種稱號也是很神奇)。他不以為然,直說沒什麼好吃的,我覺得他對自己以前的牌友都不怎麼捧場。他還說以前旁邊有間店面要賣,他叫阿國趕快去買,結果人家不買,現在房價漲到令人望之卻步。我說那有什麼辦法,人生的大富翁就是機會運氣跟到此一遊。
好久沒有放長假出遊(背景音樂La La La Love Song),隨著年紀增長骨質酥鬆,景點越排越少,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旅行總是如此,對面自己的時間變多了,必須強迫與自己相處。長途客運車窗上的自己,城中水池無波海面上的自己,旅館鏡子往來遊客中的自己。傭人如我無法與自己進行多麼哲學的思考,只能在人生方向上掙扎不休。
抵達克國頭幾日,一隻貓都沒看到,讓我頓時有點懷疑人生。結果過沒多久,在老城的一個轉角,居然就看到八九隻貓躺著曬太陽,果然柳暗花明苦盡甘來。往後的旅程,每天都看到數量龐大的貓咪,每天都上演免費的貓咪餵食秀。有回在一個小公園,當地大嬸同時在餵十來隻貓咪,活在海邊的貓兒果然是幸福的。濟公裡的袁霸天死前發誓來世不願為人,後來轉世成豬我覺得有點慘,轉世成貓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