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檢疫進入第五日,每天區公所都會有人打電話來詢問健康狀況兩次,疾管指揮中心也會傳簡訊問,還有衛福部會用line問體溫。台灣防疫真的是做到天羅地網滴水不漏的地步,難怪把整潔比賽總錦標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當初訂防疫旅館也是死去活來地難,最後找到一間還不錯的,有窗戶空間也可以。雖然要價九十歐每晚,但就當作振興台灣旅館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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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逼近,萬丈陽光照耀你我,大疫過後,就是大吃特吃,怕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在午後的樹下吹風吃和風料理,在清晨的街頭吃法國人做的韓式煎餅,在越南餐廳嚐刈包漢堡,在中國餐廳吃夫妻肺片。疫情經濟依舊火熱,在街頭看到疫情療癒瑜伽課程,KARUNA WIR US,德式幽默。KARUNA就是梵文的慈悲,WIR就是德文的我們,然後加上英文的我們US。玩的就是Corona Virus的諧音,因為德文Virus發音很像WIR US。想到剛來德國時,覺得德國人幽默感很極端,一種是像英美那種雙關詼諧,另一種就是台灣的鐵獅玉玲瓏,但都比別人難笑一半。德國人一般就只有兩種狀態,一是正經八百,另一種就是整個放飛,quantized到不行。
家裡附近每週六都會有封街小市集,就是賣一些蔬果手作小吃咖啡等等,相當受歡迎。今天發現居然有日本人在賣大阪燒,一份五歐還算可以。以前小時候很愛士林夜市的台式大阪燒,就是蔬菜蛋液加上美乃滋和醬油膏的組合,大概四十台票。直到去年在大阪時,才吃到真正的大阪燒。那是一間在巷弄中的兩層樓小食堂。木頭的樓梯跟老式桌椅,一樓是吧台區。我坐在二樓的窗邊,可以看到樓下景色。大阪燒是放在石板上出餐,有種古樸的氣氛。除了醬油比台式的稍鹹一點,的確美味。跟臉一樣大的燒,吃完差不多飽到喉結。隔壁坐了一對日本年輕情侶,靜靜地一起分食感覺很浪漫,好像愛情的滋味就該像大阪燒一樣,甜甜鹹鹹半生不熟,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一份燒加上啤酒大概日圓一千多。沒想到吃完後去逛街,又在路邊吃了一份章魚燒,整個無法抗拒任何燒食。
連放四天,找不到特別的理由出門,就呆在家裡整理以前的筆記電子檔。年輕時因為記憶力很差,習慣寫點日記,免得將來忘記。現在就只是懶惰,記憶力還是差,想必是看開了。隨便瀏覽,果然大部分都忘記。翻到一篇十四年前在咖啡廳聽到的詭異對話,那天早上我在看書,店裡頭人很少,突然聽到隔壁桌聊天超大聲,原來是櫃台小弟跟他朋友坐我旁邊聊天。他朋友說他昨天屁痛去看醫生,屁股上面長了一個囊,醫生建議當下立刻馬上切除。雖然是個小手術,但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半推半就上了手術台,醫生問要不要打麻醉,他想說應該不用吧就沒打。結果出乎意料之外地痛,痛到眼淚都流出來,喊叫聲音之淒厲嚇到許多人。結束後還挺怨恨那位醫生,也覺得自己屁股白白被看了。旁邊那位服務生小弟接著答腔,說他有一次打手槍打到起水泡(!?),也想去看醫生,不過還好後來沒去,不然一定會被刺破,一樣杯具。我那時候的眉批是,擠破東西的確是人類無法控制的天性但也是一種很療癒的過程,只是一大早來看書聽到如此私人秘辛,差點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當年的文青正在讀薩伊德的《格格不入》,沒想到是在享受旁聽他人之痛苦的快樂。
聽說人間有新版,但世界末的華麗虛無還是比較對我的胃口,勵志雞湯畢竟又貴又難喝。我不忍心再欺哄,但願你聽得懂(佚名)。天氣大好,有種疫情早已遠離的錯覺,餐廳陸陸續續可以內用了。雖然桌子都擺出來,但食客還是稀稀疏疏。每天都呆在家,吃食的重要性早已提上日程,每回出外買菜,都像是進香踩點。先去亞洲超市搜刮煙燻豆腐芋頭麻糬跟泡麵醬料,接著再去法國超市挑選麵包乳酪啤酒零食,最後德國超市就隨便。Sriracha去年推出美乃滋口味的辣醬馬上變成我的最愛,微甜小辣虛無飄渺,果然就是我的菜,只是疫情期間無法拿來測試每日健康狀況而已。
日本不愧是人工香料大國。在關西機場買了Pocky章魚燒和甘酒口味的御土產,結果一吃,驚為天人,飛龍在天,根本就像在吃真正的章魚燒一樣,這味道到底是如何複製出來的,簡直了,只是一盒八百日幣的餅乾比真正的一盤章魚燒要貴。我在大阪街頭吃了一盤五百的章魚大丸子,一共九大粒加上堆成山的柴魚,這裡的章魚燒裡頭都比較軟爛,味道也不錯,但燙死恁杯。實在太大份,一個人吃完根本無法再去試其他小吃,最密堆積也無法。
看到餐桌上一包炸物,問了我娘買了什麼,她說是地瓜球,我聽到就覺得興趣缺缺,地瓜球是世上最空虛的食物之一。午後忙著整理房間,突然超餓,只剩桌上那包地瓜球可以吃,沒想到一打開,居然是炸芋餅,沒幾口就給我吃光光,這魚目混珠也太心機。雖然本著佛系芋抹控的心態處世,一切不強求,遇芋吃芋遇抹吃抹,不生瞋恚,不生慳貪,寬心隨緣。但老天厚待,早上先吃了鹹蛋芋頭吐司跟金芋泥可頌,下午吃了芋餅,晚上吃了芋頭芋圓豆花,順道吃了炸蛋黃芋頭酥。這麼順其自然,還是給我滿滿的芋見,人生多不容易。
週日午後打電話回家跟老爸抬槓,他問我是不是剛從不丹度假回來。我越洋一臉懵逼,心想我何時去不丹了。我說我沒去不丹啊,我去克羅埃西亞。但默默猜測老爸該不會是被含過愉影響,把不丹放到阿爾卑斯山附近了。後來父子倆開始八卦街頭巷尾,他說阿國切仔麵要搬回錦西街了,因為現任房東要把房租從十二萬漲到十六萬,所以阿國決定搬回以前他爸爸跟他哥哥開麵店的舊址。我跟我爸說,阿國切仔麵現在可紅了,都要排隊,還被譽為台北三大切仔麵之一(這種稱號也是很神奇)。他不以為然,直說沒什麼好吃的,我覺得他對自己以前的牌友都不怎麼捧場。他還說以前旁邊有間店面要賣,他叫阿國趕快去買,結果人家不買,現在房價漲到令人望之卻步。我說那有什麼辦法,人生的大富翁就是機會運氣跟到此一遊。
朋友送的黑糖珍珠粉圓被我放在櫃子裡也快一年,趁還沒過期而且週末有空,趕快把它拿出來用電鍋煮ㄧ煮。平生第二次煮珍珠,離上一回大概快十年了。剪開真空包裝,稍微用力擠一下,幹拎老師一半珍珠都給我碎了,但我立馬安慰自己,應該碎了也可以吃,整個貪小便宜不浪費的大媽嘴臉。印象中珍珠不太容易熟,所以放進電鍋讓它蒸了兩回。掀開鍋蓋時我整個臉都綠到青青河邊,馬的黑糖珍珠變成一鍋燒仙草。但是貪小便宜不浪費的大媽會把粒粒分明的燒仙草丟掉嗎,不會,所以我還是把它吃完了。稠黏甜膩化不開,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滋味?炙熱漆黑不見底,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模樣?
人生就像是電鍋煮粉圓,你永遠不知道另一頭等待你的是珍珠還是燒仙草。好好活著好難。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煙花易冷,珍珠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