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醒來,覺得頭皮上方痛痛的,感覺有人在睡夢中偷捶我一樣,已經第二次了,非常詭異,該不會是有老鼠入侵抑或是自己撞到頭不自覺。又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淒風苦雨的十一月天氣被延後到十二月,每回逛聖誕市集,都溼得生無可戀。最便宜一杯三歐的葛員外品質還很不穩定,有時喝起來酒勁超強,三口就微醺;有時則是君子之交,讓人想淡出演藝圈。還是蘋果泥薯餅跟滷豬排堡最能撫慰人心。外頭暴雨的週日只好在家做蛋糕,好久沒烤義大義藍莓蛋糕Torta di Nada(感覺也可以翻成虛無蛋糕),還應景地弄成噎蛋樹,順便收看小學一直沒畢業仍不斷搞柏拉圖姐弟戀的名偵探柯南,今年劇場版叫做“零的執行人”,彷彿聽到三觀微微崩裂的聲音。天街大雨願服輸,酒色遙看近卻無。〈早冬呈水部葛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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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台灣朋友顧小孩,當了一上午保母。四歲小女孩聰明伶俐,精力過人,十億個為什麼一個接著一個,我只好把所有桌遊拿出來讓她專心玩耍。她指著一個蟾蜍的圖案問我,為什麼它肚子這麼大,我敷衍地說它吃了東西,小女孩又接著問,為什麼要吃東西,我回答因為要生存。她棄兒不捨地又問,為麼要生存?我整個想捶死自己,自己挖洞自己跳。我本來想回答因為要傳宗接代,但想想這是給自己找麻煩,所以就當作沒聽到,又敷衍過去。後來上街,小女孩拉著我的手抱怨,她腳踏車的輪線(後來考證是車鏈)壞了,一會兒往上跑一會兒往下墜,最後又老氣橫秋地說了一句,真的太沒意思了,快嚇死我了。覺得自己痴痴傻傻地過完童年,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冬天到了,氣溫直逼冰箱,捨棄腳踏車改搭電車,還可以順便看書。早上搭車到一半,司機突然緊急煞車,隔壁小哥一屁股坐到地上。車門突然全部開啟,司機說車禍要求大家離開車廂。結果下車一看,居然是跟卡車相撞,碎了一大片玻璃,第一節車廂也出軌了。被寒風冷醒的我一臉WTF,頓時覺得生命好脆弱,玻璃也是。大家臉上掛著昏沉的面容沿著大街行進,突然兩三輛消防車呼嘯而過,我整個懵了,不是車禍嗎,怎麼變火災了?後來才發現是別地方火災。天才沒亮多久,事情真多。在冬日刺骨的寒風中步行,怎麼走都是逆風。感嘆生命無常的同時,究竟是明天先來,還是感冒先來。今日北風凋碧樹,全部下車,望盡天涯路。
前幾天看到老媽臉書轉發長輩圖,上頭囧寫著“人到中年,談錢太少,談情已老”,週末趕緊打電話回去問候一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心想說都快要可以有老人優待了,已經不是中年了好嗎。本來要提醒不要在網路上亂買豬肉的,然後他們說今天晚餐煮松阪豬吃,市場買的貴鬆鬆,靠也太享受了,看來他們不是會從網路上買便宜豬肉的族群。打電話回去不免要聊到選舉,我爸說這次選舉加公投太複雜,我說你不用管那麼多,10/11/12直接蓋不同意,14/15蓋同意,兩好三壞這樣。他居然回說,喔婚姻平權,他知道啊,前幾天店門口還有在宣傳。他說台灣真的是亞洲最自由民主開放的國家這樣。接著我爸居然又跟我聊起微電影,你也懂微電影?真的,對於海外油仔,有神智清楚心裡雪亮的父母,是最大的安慰。
最近萊茵河水位歷史新低,觀光船渡輪被迫停駛,油礦運送受巨大影響,河床全都露,然後也發現一堆奇奇怪怪的垃圾。年初水災年底旱災,氣候變遷真的不等人。萬聖節出門狂歡是年輕人做的事,年紀大了就在家裡喝茶看小高姐,腦滿腸肥身心皆暖。昨天去Tunng演唱會,每次去都覺得好聽,就是熱鬧中聽得到每種樂器的聲音,嘈雜時又維持皇城內的和氣。演唱會散場搭電車回家,中途上來了一個英俊熟男,臉龐消瘦扎著小馬尾,大冷天穿著八分褲配無襪亮皮鞋,手裡的皮製運動提包外塞了一雙疑似沾血的布鞋。他上車後,拿出一枚銅板向上彈了一圈覆蓋在手臂上,揭曉後立刻在下一站下車。我心裡整個三百遍WTF飛過,要嘛我是遇到了變態隨機殺人魔,不然就是演員下班入戲太深還沒抽離?我還特地回頭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拍微電影,然後安慰自己那人不過是不小心踩到番茄醬包而已。果然無忌說得對,不只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連貌似忠厚的男人也不能信。這幾日,平權公投辯論的文章擠滿河道,這種等級的辯論真的太侮辱智慧了,就好像有些人在意的不是事實根據,而是看你怎麼自圓其說,如何煽動誤導。
港片新難兄難弟裡,梁朝偉陰錯陽差回到過去與自己老爸梁家輝成了好友,在那條嬉笑怒罵的春風街上展示了人情冷暖。我覺得我童年裡也有這麼一條街,只是更深刻瘋狂,更多底層的真實。小學時,我姐的同班同學有一個小混混叫魏宏達,父母在路口賣粽子生意很好,他有事沒事就喜歡欺負我,例如在小巷子口堵我言語恐嚇之類的,倒是沒敢什麼肢體暴力,因為我會去跟我姐告狀,他似乎挺怕我姐的。於是每回遠遠看到他,我總拔腿便跑,他要是看到我跑,就會去把我追回來,樂此不彼屢試不爽。小學畢業後就很少聽到他的消息,後來才知道他二十幾歲時因為吸毒過量走了。
去了Sophie Hunger的演唱會,她幾乎每年都來科隆,我要是有空也每年都去,忒捧場。我記得我到歐洲買的第一張唱片就是她的,有種見證時間的痕跡。今天是我抵達歐洲的十二週年,一輪生肖就這麼飛逝,狗臉歲月變得猙獰起來。那年九月,同樣也是豔陽高照,落葉金黃。什麼小事都可以掛上第一次的紀念,第一次喝德國啤酒,第一次坐德國火車,第一次被鎖在門外,第一次看見萊茵河。記得我剛到沒多久,第一次跟一個台灣人碰面吃飯,他說我一個高中生在國外求學真辛苦。以前很喜歡交工的外籍新娘識字班之歌,日久他鄉是故鄉,“走出角落不孤單,故鄉在遠方”。把時間尺度拉大,人生常有飄茫渺渺感。只是一個人在外頭久了,哪裡都像家,哪裡都不像家。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時燒,香消酒未消。
今天看到一個壯漢穿著拳王阿里的名言,Float Like A Butterfly, Sting Like A Bee。但是tshirt排版配色太差,遠遠只看到Float Like A Butterfly,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瑪莉雅凱莉的鐵粉,感覺一轉身就可以美麗花蝴蝶附身,掩耳嗨飆海豚音。上週騎車在路上碰到一位大叔騎在我前頭,綠燈一亮,大叔如脫兔般咻地衝出去,背後露出一大截粉紫色丁字褲,不知道是陽光還是那個肉色令人刺眼,讓我整路都昏昏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但總的來說,無論是花蝴蝶還是紫丁香,舒服最重要,人還是自在點比較輕鬆。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 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怎麼舒服怎麼來
記得有一年去華沙參觀Marie Curie的出生地博物館,曾經被納粹德國摧毀,二戰後重建。外頭牆壁上畫著Po跟Ra兩個由居里夫婦發現的元素。Marie Curie的中文名字能引起爭論,反應出了台灣人對正名的焦慮。你想私下怎樣稱呼Marie Curie都無所謂,但正式文書教科書等其實都應該寫出全名表示尊重,這真的沒什麼好討論的。陰陽師告訴我們,名字帶有很強烈的暗示性,千萬不要小看名字的力量。其實Marie Curie一直到死,她都覺得自己是波蘭人(釙元素就是波蘭Polonia來的),每回她寫論文時,除了法文外,她一定也會寫一份波蘭文版。所以教科書把Skłodowska放進她姓氏的全稱,也算表示尊敬。至於通俗叫法,在溝通時稱呼居里夫人,大概也沒人反對。居里家族前後四人(居里夫婦與女兒女婿)得了諾貝爾獎,物理化學共三次。一九九五年,Marie Curie與丈夫Pierre Curie的骨灰被遷入巴黎萬神殿,石棺上刻的卻是Marie Curie-Skłodowska。我猜測是因為她的女兒(Irène Curie)跟女婿(Frédéric Joliot),後來都改姓為Joliot-Curie,先是夫姓後接父姓,統一命名罷了。名字這東西,不只是為了方便,更是一種認同,也沒有什麼習慣不習慣。我們不也都多拉A夢了好多年?難道你談論乾隆,就不准書上寫他叫愛新覺羅弘曆? #烏拉那拉氏的榮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