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看到Matthew Perry過世的新聞。最早的FRIENDS編劇其實有打算把Chandler Bing作為一個同志角色發展,即使後來改變主意,但很多同志的笑點都保留了下來,write it gay and play it straight。第一次看FRIENDS好像是高中,轉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最近跟前同事吃飯發現以前跟我說有男友的小鮮肉是真的有男友,而且交往三年了。之前都以為在開玩笑,沒想到他在跟我出櫃,我的gaydar真的壞了了。他就一副直男樣唉。昨天台北驕傲遊行,翻出以前在德國參加的老照片。常常聽到有人說台灣同婚都過了還能遊行抗爭什麼,去年底的行政院多元性別者生活狀況調查顯示,仍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有憂鬱傾向(輕中重)。驕傲遊行總是滿滿的愛,這麼有愛的活動不支持嗎。
柏林Pergamon要閉館十四年整修,今年出生的小孩上高中就可以去參觀了。柏林機場當年預計五年蓋好,結果拖了十四年,因為施工分兩個團隊,一個從左邊蓋,一個從右邊蓋,蓋到中間發現接不起來。我猜現在大型計畫都直接說要花十四年了。之前找時間去看了孟克展,雖然以前在挪威已經看了很多,但因為孟克在柏林住過一段時間,他的成名也主要是從柏林參展後開始,跟柏林的淵源深遠。沒想到展廳人多得可怕,擠到我都想搖吶喊了。一直很喜歡孟克對人類情感的直白描寫,不必彎彎繞繞卻也能百轉千回。
翻了十多年前在耶路撒冷的日記。 那時的室友正在約旦河西岸幫忙巴勒斯坦青年架設無線電台。當時以色列警察為了追捕通緝犯,突襲約旦河西岸,導致四人死亡多人受傷,而加薩走廊巴勒斯坦人派系內鬨導致六人死亡。很難想像這些衝突離你如此靠近,我們卻可以在爵士吧裡聽音樂。這裡的美麗正如這裡的情勢一樣,複雜異常。你可以提一百個有充分理由的質問,但得不到答案。兩個心裡受到傷害的民族,為了宗教不願放下身段。聖城可能也只是虛名,那只是權力的神聖,只是人類本性的註解。在這裡,宗教超越一切,無可改變的經典究竟是祝福還是詛咒?我們所捍衛的,究竟是天使還是魔鬼?
看到台灣新聞茶碗蒸打架事件,覺得台灣人真的好愛吃XDD。茶碗蒸很不錯啊,就是剛上桌太燙無法入口,等到涼了卻已經超飽但還是可以勉強吃下去的東西。 當個有點內涵的蒸蛋很中庸,罵人就要罵三色豆,三色豆就是「到處都看得到。喜歡你的都不是真愛,討厭你的卻是真的恨你」。最近常聽到「蛙化」這個詞,日語的蛙化(かえるか)現象是指「王子變青蛙」的逆反應,像是突然被告白就不愛了或是突然發現對方的一些小動作就不愛了,像是「用餐廳給的熱擦手巾擦臉」、「搭地鐵時交通卡餘額不足被擋下」等等,天啊好嚴格。感覺都是我會做的事唉,那個熱毛巾居然不能擦臉嗎!我還是喜歡張愛玲在《色戒》那段「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轟然一聲,若有所失」。突然發現愛、突然發現不愛,都是種轟然的領悟,若有所失若有所得。人的感情捉摸不定,雲裡霧裡的凡人都是在臆測投射別人,彼此都是薛丁格的貓。
求那跋陀羅譯的《雜阿含經》第十五卷有段釋迦跟阿難討論機率論的故事:
譬如大地悉成大海,有一盲龜,壽無量劫,百年一出其頭。海中有浮木,止有一孔,漂流海浪,隨風東西。盲龜百年,一出其頭,當得遇此孔不。
釋迦問盲龜百年浮出大海一次,究竟有沒有機會爬到那浮木的孔中,阿難說那舞摳寧。「佛告阿難,盲龜浮木,雖復差違,或復相得,愚癡凡夫,漂流五趣,暫復人身,甚難於彼。」釋迦說人生於世,事實上比盲龜浮木還要困難。最後一段話的日文便是「ところが阿難よ、私たちが人間に生まれることは、この亀が、丸太ん棒の穴に首を入れることが有るよりも、難しいことなんだ。有り難いことなんだよ。」
有(あり)り難(がた)い直譯就是困難的。《萬葉集・思放逸鷹夢見感悦作歌一首》裡有這麼一句「許礼乎於伎氐,麻多波安里我多之。」訓読則是「これをおきて,またはありがたし」,是稱讚這隻大黑鷹的難得珍貴。「安里我多之」就是「有り難し」。有り難し本來是指存在的困難,後來引申為難得、珍貴之意,到十五世紀慢慢帶有喜歡、感謝之意。ありがたし的副詞型ありがたく先演進成ありがたう最後再成為ありがとう,變成現在人們口中的謝謝(arigatō)。黃碧雲在《後殖民誌》裡這樣說:「藝術追求完整,或沒有。但生活就是在完整與沒有之間,徘徊掙扎,從而妥協。所以活着多麼難」,是啊,釋迦也這麼說,也許我們永遠看不到浮木+1的時候,在01之間徘徊,也只能心存感謝,謝的不只別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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