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荒涼]

驚蟄結果還是漫天飛雪。三月春寒,密雨隨風,奈何孱愁。那天在博物館看了紀錄片,有種蜂會撿蝸牛的空殼當窩然後築巢,好神奇。以前讀過關於Colony Collapse Disorder(CDC)的書,蜂對整個生態跟人類的影響非常大,很多人都不知道這點。萬物甦醒的日子,提醒大家記得去打小人。最近炸物吃太多,才發現痘痘其實全身上下都有機會出現,不然我差點都覺得自己要長智乳了。就是人類到了一定年齡會多一顆奶頭這樣。柏林這週通過新規定,把泳池裸露規定改成「只需要遮擋第一級性器官」即可,由於乳房是第二級性器官,所以以後女生男生都可以露奶游泳。這是之前有位女性不穿泳衣游泳被趕了出來,她就向柏林反歧視委員會申訴了,後來申訴成功於是就有了新規定。

NASA最近發現的一顆小行星有可能會在2046的情人節非常接近地球(其實還是很遠啦,一百八十萬公里),很多新聞都報成撞擊,是有多麼想替單身狗報仇?大家還有23年的時間,希望已經不是單身了,而且該哭的是王家衛吧。張愛玲辭世兩個月前回覆了王家衛的信,其實是譚家明託王家衛代筆的,表達想要改編《半生緣》電影的願望(後來是許鞍華拍了)。張愛玲因為沒有錄影帶播放機,所以沒看王家衛寄來的作品,譚王兩人合作的作品大概是《阿飛正傳》,但《東邪西毒》也是有可能? 該不會結果是《東成西就》XDD

重看了《迷離夜》,〈贓物〉那集真的是要(再次)嚇死我,在納骨塔拍戲演員真的沒有陰影嗎?大部分恐怖的鬼片都是悲劇。人生不易鬼生更難;勸人看開勸鬼放下。可惜世間凡事都無法輕易雲淡風輕,不着相就不要臉了。然後我才知道陳果英文名字叫Fruit Chan,或許這樣隨意日子才會好過?《奇幻夜》的〈迷藏〉說的是一群畢業生回到即將拆毀的母校慶祝,玩起了天師捉鬼。遊戲是大家抽籤分散躲起來,一位天師一隻鬼其他是人,限時十五分鐘內,天師必須捉到鬼,如果誤捉人則可收為小弟,搭肩前進。大家知道午夜搭肩的下場吧,「我好想當人啊」差點嚇尿,我覺得這部最可怕。看了很多人都覺得恐怖的《山村老屍》,我覺得這個特效太低成本電影了,雖然跟《七夜怪談》致敬,但沒有很恐怖唉,只有荒謬感,而且這個演技老屍真的都覺得不行。

張愛玲在〈中國人的宗教〉這樣說:

中國人的天堂其實是多餘的。於大多數人,地獄是夠好的了。只要他們品行不太壞,他們可以預期一連串無限的、大致相同的人生,在這裏頭他們實踐前緣,無心中又種下未來的緣分、結冤、解冤——因與果密密編織起來如同篾席,看着頭暈。

Our World in Data 決定把台灣的數據併入中國,既不合理也不科學,因為台灣和中國是不同的政治實體,各具有完全獨立的 COVID 政策、報告和透明度 。 昨天有人跟我聊到棒球賽,他說中華勝荷蘭,我馬上接台灣隊很棒,我希望他知道我為何要更正。認同是需要斤斤計較的,因為孔子說的不是 「名不正,沒關係」。

五十多年前張愛玲說

然而,中國曾有腐敗與虛空,以及相信某種東西的需要。在向内生長的近代儒學主義最後的崩潰之中,有些中國人在盛行的物質虛無主義裏尋求出路,相信了共產主義。對其他很多人來說,共產黨統治是向舊有秩序的一種回歸,因此也更容易被接受,不過是以較大的血親——國家——來取代家庭編納了我們這個時代無可爭議的宗教:國家主義。我最關切兩者之間那幾十年:荒廢、最終的狂鬧、混亂,以及焦灼不安的個人主義的那些年。在過去千年與未來或許幾百年之間,那幾十年短得可憐。然而中國未來任何變化,都可能萌芽於那淺嘗即止的自由,因為在美國圍堵政策之外,還有其他更多因素孤立了中國。

她對中國的看法至今依舊適用。普魯斯特說「人們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徹底改變,他們在新制度下尋找舊制度的繼續」,這裡又與張愛玲的說法不謀而合。

ChatGPT太正向了,我覺得如果只用普魯斯特的作品來訓練模型,就很適合抖M使用。 例如請給出某人文章的評價: 「因為當我們在談話中向別人敞開心扉時,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卻向自己關閉。他的話語是他為平庸作品所進行毫無效果的自我安慰。他的母親知道他在網路上說這麼多廢話嗎?」或者根據某人文章,給出他個性的評價: 「他畢竟不壞,甚至還不缺乏幽默感。雖然不懂《純粹理性的批判》,但不叫人特別討厭。難道你沒見過頭腦簡單的公主,她與隨身男僕私奔,十年以後又想回到上流社會,但感到沒人願意與她來往,自發地像討厭的老太婆一樣說話嗎?」話說這個產品可以叫ShameGPT,遇到任何問題一律:「請去問你的小學老師」或者是「既然你有時間跟我聊天為何不動手google呢?」~

我們這邊的包裹,不管什麼公司都是走「whiner takes all」模式,反正第一個人或是離送貨最近的人幫整區的收所有包裹,即便你在家他們也不會按鈴。今天第一次去熊爸家拿包裹,沒想到他居然只穿小短褲,而且春風滿面笑臉迎人,超可愛。德國居然有亞洲人在賣天九牌,所以我就買了一副。看了Netflix MH370的三集紀錄片系列,沒想到再過一年就是十週年了。看了還是沒有定論,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飛機還是找不到,陰謀論滿天飛,這根本是這個世代社群與媒體的縮影,後真相時代早在九年前就開啟了,我覺得好瘋狂。

接了一通獵頭公司電話,講到一半對方說她現在沒有電,因為她在烏克蘭目前停電,說半小時後電應該會來,再把資料傳給我。我不知道她是烏克蘭人,只好說了幾句對目前局勢感到遺憾,好好保重之類的話。唉,戰爭好遠又好近。Käthe Kollwitz有幅著名的反戰作品,我想人類最後也只能以戰止戰了。昨天跟好友聊天,她說我跟CTO不合,會不會因為我威脅到他了。咦我倒是沒想過,但我從來沒有覺得他是什麼威脅,他就廢啊。剛進公司時創建什麼帳號都要他經手,我那時就覺得他是不是job description沒弄清,拿我跟他比也太low了。我每次都跟CTO不合,找沒有tech背景的人來當CTO本身就是個謎。

突然想起兩年前走的國中好友。國中時我們很要好,幾乎形影不離。她聰明早慧,一直是我們班第一第二名,上了北一讀了醫科。高一時我們還是很常聯絡,高二以後我整個玩瘋漸漸失去聯繫,後來也只有幾年一次的同學會才看得到。所以聽到她驟然憂鬱離世留下她老公跟兩個孩子時大家都很震驚。想起她高一時跟我提過她去學柔道,然後跟(已婚)柔道教練似乎有點曖昧。因為她每次都要聊教練,所以我漸漸不耐煩,那時隱約覺得不太對,但十五歲的我真的沒有什麼敏感度。現在一旦回想起來,很難不往壞的方面去想。很多事情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所以回頭總是惘然,用現在的空虛填補過去的空白。那天被問是不是因為好友離世心情不好。是啊,我覺得人生苦短,我希望就算我明天離開地球,人生中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會讓我後悔。但很明顯目前這份工作如果是最後一件事,我肯定死不瞑目化作厲鬼誰也別想逃XDD。這五年來,走了兩個親人三位好友。惘惘的威脅始終在那,只是想盡辦法不要活得一地荒涼而已。

張愛玲在〈重訪邊城〉寫著「進兩步,退一步——毛澤東說過這是他前進的方式。是跳舞也好,遊行也好,老百姓竭力地慢慢向前走着,希望比折磨自己的人活得更長。」 希望比折磨自己的人活得更長的確就是舉目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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