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常棣]

回台後第一次遇到地震,在七樓的我被晃得小鹿亂撞。上週東加發生海底火山爆發和海嘯,實在驚人。1867年在基隆也發生過大海嘯,是唯一記載比較詳細的一次。太平洋的海嘯因為台灣東部海底陡峭的關係,幾乎都會被反射出去,傷害不大。當海嘯接近岸邊淺棚,因阻礙波速驟減時,巨大的動能轉換成位能,水波波長變小振幅變大,本來在深海只有幾十公分的波浪突然變成好幾公尺的大浪,通常暈厥溺水是傷亡主因。交通部運輸研究所十年前出過一本《臺灣沿岸海嘯影響範圍與淹水潛勢分析》,裡頭有對規模八地震引發海嘯的模擬計算,震央分別是花蓮外海與墾丁西方外海。雖然海嘯抵達時間各異,但最大水位都不超過一公尺,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東邊海嘯花蓮蘇澳預警時間很短。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了,有沒有更精確的模型出現。

隔離時常常晚餐吃完就昏厥過去,深夜反而異常清醒,時差調了兩週還在太平洋海上。晚唐詩人許渾有首五律〈不寢〉:「到曉不成夢,思量堪白頭。多無百年命,長有萬般愁。世事應難盡,營生卒未休。莫言名與利,名利是身仇」。很喜歡他從睡不著覺滑坡到人生無意義的感慨,意義都是分泌出來而不是尋找得到的。對於人生的詰問多半沒有正確答案,就像玉米濃湯為何要放紅蘿蔔那樣無解(我全都挑了出來)。

徐國能在〈許渾詩和「許渾體」考論〉中討論南宋以後,底層知識份子通俗創作裡對於傳統儒詩理想的消極反抗,我覺得很有趣。結尾說「詩歌對於許多名不見經傳的作者而言,並不是宏偉理想的展示場域或經濟時代的創造表現,而是消閒自娛與寄託失意的微小載體」,那個微小,既真實又卑微。反對許渾體的人,其批評「多集中於體裁單一、內容狹隘、缺少比興、過度修辭等特徵」。其實杜牧《樊川續別集》多半為許渾詩作,陳寅恪對於〈清明〉是否為杜牧所作也提出過質疑,目前一說為許渾所作。許渾(年長杜牧十五歲)比杜牧更不得意,然而大家也仍記得他的「山雨欲來風滿樓」。

某日下午突然收到一袋零食跟水果,想說誰這麼好心,為善不欲人知。仔細一看,有橘子跟現切芭樂,不過看到老派(辣死我的)牛肉乾跟夏威夷堅果塔就直接賴給老媽,問是不是她拿來的,怎麼都不說一聲。芭樂真的是我最喜歡的水果之一,尤其愛土芭樂,軟香滑膩滋味鮮甜,吃軟不吃硬。

看了一下光點電影院最近的片單,二月居然有阿莫多瓦八零年代影展,準備來看爆。好懷念以前夏天晚上短褲拖鞋出門散步就可以順便看場光點小電影的時光,常常整場只有我一人,根本包廳。兩年前回台灣,也順便看了《孤味》,那時已經算下檔,全場仍是我一人,孤味更濃。一個人看電影好開心,一場電影一個人看更棒,不需要分享都是奢侈。

深夜亂讀書。《論語 · 子罕》最後一章說到:「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大意是某學生抱怨「唐棣的花翻飛翩舞好美,我哪裡不想念?只是住得太遠」,結果孔子翻白眼說:「幹你就是思念不到心上,別在那邊牽拖遠不遠」。詩經中出現過唐棣跟常棣,古人到後來也搞不清哪個是那個。唐棣就是扶栘,Amelanchier arborea,是喬木,花瓣較疏張,所以才能因風翩翩飛舞。在《詩.召南.何彼襛》王姬出嫁時出現過。而常棣是郁李(Prunus japonica),是種灌木,花瓣繁茂集中飽滿。所以《詩.小雅.常棣》裡頭的常棣變成兄弟相親相愛的象徵。反正結論就是,如果要寫BG文就用「唐棣」,如果要寫BL兄弟年下就用「常棣」。

昨天一早看到新聞整個氣噗噗,吃了早餐跟義美小泡芙才緩過來。台灣在疫情兩年中能守住,還算歌舞昇平,就是靠邊境封鎖精準疫調,然後柯文哲說疫調沒有用?在全民保護力還不夠時與病毒共存就是送死唉,美國死了近九十萬人,英德法都是十幾萬人,那是多少家庭破碎阿?台灣從一開始疫苗取得困難到現在將近80%施打率,幹拎老師憑什麼大家都在努力他卻可以在那邊放屁。而且摳咪疫苗真的不是讓你不會中標,但對於減輕症狀的確有幫助,特別是那些打過兩劑的人。疫苗畢竟還是第二防線,保持社交距離、洗手戴口罩、室內維持通風才是第一防線。還有就是要加強自身的免疫力,大家快給我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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