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麵線]

狂風暴雨突然放晴,老爸離開剛好一年,時間自顧自地向前走,誰也不等。記得小時候還沒上學時,每天早上醒來就在床上大喊,老爸便會拿杯溫豆漿上樓給我,以前真的好任性。想到人世無常,但大概總有溫情編織的網,在我們跌落時,攔著我們一把。太陽終究露臉,捧著微溫的豆漿,回憶燦爛的模樣。

上週末午後趴在床上看書,看到一半警察來敲門,說是附近工地挖到二戰炸彈,要撤離拆彈。幹拎老師,好不容易三天沒出門在家軟爛,現在被迫離家出走,只好到附近怒吃蛋糕。之後躲去朋友家休息,晚上六點半拆彈結束終於可以回家。後來看了新聞,原來是有戶人家想要在後院蓋游泳池,沒想到挖著挖著就挖到炸彈,不過冬天蓋游泳池是什麼意思我就問!

拆彈時去了好久沒光臨的咖啡廳,光是乳酪蛋糕就有四種,看得人心猿意馬。這家咖啡廳的烘培師跟服務生很多都是唐氏症候群人士,因為都戴口罩,所以更不明顯。蛋糕好吃,服務很好。我覺得出了社會還一直在說智商的人真的有毛病,那不過是判斷在學習環境能否成功的指標。心這麼黑就算智商百八有老木用?

好久沒造訪蹦,搬走後就只有每年的夏日默片電影節會回來一下,小城沒什麼變化,車一樣塞。週二去了波昂德國國藝館,這裡常有很棒的展覽。非常懷念門口那棵樹,每到秋天金黃燦爛。看了Fassbinder特展。唉小時候好可愛,他的分鏡筆記真的好驚人。第一次近距離看柏林影展金熊,好小巧。記得頭一回看他的電影是他的最後一部作品,他三十七歲就過世了,但演導超過四十部劇情長片,真的能量巨大。他的電影總給人一種暈眩感,想說的東西太多了,短時間消化不了,時間一長又忘了。

每年十一月十一是聖馬丁日,紀念他風雪中割袍送暖,許多地方會升火慶祝,在德國則演變成小孩提燈籠遊街。吃晚餐遇到一群小女孩提燈唱歌要糖果,結果店家拿出一筐蘋果,小女孩們拿到也很開心地跟父母炫耀,超可愛。通常都唱跟聖馬丁有關的歌曲一小段,有次遇到整個唱嗨不停歇的小孩,超可怕。双十一也是嘉年華季的開端,嘉年華都要吃(封閉型)甜甜圈,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甜甜圈在西邊稱為柏林人Berliner,大概是最早發明的廚師來自柏林,並不是便宜又甜在心。記得以前住慕尼黑,第一次去買柏林人整個被鄙視,阿姨說我們這裡叫Krapfen不叫Berliner,嘰嘰歪歪,我翻個白眼就不買了。太甜我反正也很少吃,不如吃雙胞胎。只是每次吃完炸物痘痘都會長在不同的地方。不多不少就一顆,炸物痘像是舉著小旗子,上頭寫著「又吃了」。我是不是全身經脈早就打通,不然為何痘痘居無定所全身到此一遊?

煮了好友送的台灣五辛素麵線,結果我東加西加,什麼東西都可以讓我煮成火鍋,真的貪得無厭。以前就偏愛大腸麵線,因為如果放蚵仔通常都沒幾顆,大腸可以好豐盛。記得退伍那天老媽煮了一大鍋麵線,搞得像是出獄一樣。豆皮麵線纏纏綿綿剪不斷理還亂,綿密滋味在心頭,大概不是鄉愁,而是心中的黏稠。這幾天都做大長篇的夢,具體夢到什麼也忘了。只是突然好想玩撿紅點,陰雨綿綿的週六也只能在家搏爻了吧。冰箱還剩一小碗麵線,開了朋友送的葡萄牙Taco罐頭,跟麵線一起吃頗搭。好友傳了台中楊海鮮麵線的菜單,過於澎湃,而且我好恨剝蝦子,覺得麵線跟章魚、花枝、或是干貝才是百年好合。

週六午後聽起德國3B,大提琴獨奏好適合氤氳的落雨天,外頭淅瀝屋內悠揚,然後想起麥兜,想起港灣。張愛玲在〈愛憎表〉裡寫到家裡的女傭何乾,女傭稱為某「乾」,乾是乾媽的簡稱,與「濕」的奶媽對立。原來這是乾媽稱呼的來源,餵奶不餵奶乾濕分離。大家以後使用要註明清楚,究竟是想找乾媽還是濕爹,乾妹妹還是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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