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舉辦聖誕派對,主題是九零年代。在廚房碰到一個女同事聊起這件事,我說我沒有什麼九零年代風格的衣服可以穿,她說她也沒有,她接著說其他人根本也不擔心,因為我看他們平常穿的就很九零年代。Burn,這也太犀利,但我心裡按讚。在派對上,公司租了台高階數位單眼,一位同事看到,就拿起來對著我拍了我幾張。他立馬讚嘆我忒上相,但又趕緊解釋說,不是我平常長得很醜這樣。我(翻了個白眼)心想,這高級相機當然拍什麼都好看,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啊。現在數位產品潤色過的東西,哪有醜的,除非是歪瓜劣棗到修都修不好。但多餘的解釋就不必了,理工男真的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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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Stars的十五週年演唱會,上次見到他們已經是十二年前了,都可以小學畢業了好可怕。結果團員們一上台,我都傻眼了。男主唱以郭子乾的平頭白T黑框加耳麥出場,女主唱則用ㄧ襲亮片洋裝的陳今珮風格登台,頓時油股蛋蛋的哀傷。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紫了葡萄軟了香蕉,少了頭毛閃了背腰。中場有個男子太激動跳上舞台,被有兩個孩子的女主唱趕下去,她說安全很重要,我們必須讓每個人都覺得安全,她昨天在慕尼黑啤酒節,每個被趕出場的都是男性白人。女主唱就請那個男的後退一點,讓女生們都往前站,真的霸氣側漏。現場只有黃藍的燈光,兩位主唱又常常背對背深情對唱,讓人有種在聽那卡西的錯覺,既輕切又幽默,一點點懷念,一點點哀愁。
同婚通過那天,剛好收到之前失心瘋在網路上買的哥倫比亞號太空梭輪胎碎片,這大概是自己買過最詭異的紀念品了。我猜應該是汰換下來的輪胎而不是爆炸後在地面上撿到的碎片,否則應該會有空縛靈在上頭。收到碎片後,還用力聞了一下,以為可以聞到太空的味道(不然就是外星人的體味)。之前看到小英去參加星戰迷聚會影片,還拿光劍入場。之前她一直被笑長得像尤達,結果還特地去參加這個聚會,我覺得她內心真的很強大。
周二被拉去聽KT Tunstall的演唱會,是個清一色的女團,有一個負責合聲、電子琴、口風琴、鈴鼓的日裔團員長得超像Pitch Perfect裡的Hana Mae Lee,她也Solo了一段神奇的動物口技,我在想這種多才多藝又有點詭異的個性是現在亞裔女生的自帶技能嗎。KT Tunstall的歌喉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在教堂裡連吼一個半小時依舊完美。而且我不知道她是蕾絲邊偶像,整場滿滿的蕾絲邊情侶,這是大概除了彩虹遊行之外,我看過最多蕾絲邊的時刻了。
昨晚去了愛團Beirut的演唱會,本來以為這種非主流的音樂沒什麼人聽,沒想到整場爆滿都是德國小文青。女文青很好認,小包包頭加上碎花短裙,後面一個剛好放顆花椰菜的皮製背包。或者是白色T恤外搭一件長到小腿的黑色外套配上血紅嘴唇。男文青更好認,只要小於三十歲不穿西裝跟運動褲看起來都像文青。Beirut的柔音號跟優客李林都演奏得很棒,但不知德國文青有什麼問題,每次Beirut拿起柔音號要演奏時,就全場沸騰,像是對於吹奏樂器有種莫名的執著。
上週末連續去了一場現代舞跟一場音樂會,覺得自己文壯很多。終於聽到突尼西亞烏德琴大師Anouar Brahem的音樂會,而且還跟另外三位中量級人物合作,根本就是值回票價。歐德琴、鋼琴、鼓、低音大提琴都有各自的即興Solo,真的是強到不丹。全場幾乎座無虛席,大家聽得如癡如醉。真的是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四位大師年紀加起來大概有兩百五十歲了,流言說得好,一個人一生能努力做好一件事就很不容易了,但更困難的是至始至終深愛一件事物且樂此不疲。想起以前微積分教授說的,因為深愛,所以堅持吧。最近讀完王德威的《後遺民寫作》,淋漓暢快,談到阮慶岳的信仰與愛,有一段話這樣寫著:
有信仰的人不見得有愛的能力,但能愛的人卻必須有堅實的信念作後盾。
心有戚戚,特此記下。
自從上回在冰島咖啡廳偶遇Ólafur Arnalds 後,已經快三年沒看到他了,終於又等到他的音樂會,而且是在科隆愛樂廳,音響聲光超搭。2008年第一次去他的音樂會,是在科隆偏遠的小場地,現場觀眾大概不到百人,那時候就一試成主顧。同樣來自冰島,他的音樂不像吸個肉絲那樣,總是在掙扎,總是想掙脫某種束縛,然後換來柳暗花明的淋漓快感。Ólafur的音樂像躺在北地的極光下,寧靜又炫目地吸走你的靈魂,然後享受那種瀕死邊緣的半夢半醒。Ólafur說他去年準備新專輯時遇到瓶頸,所以去了東南亞旅行。在印尼的一個小島,遇到他們過新年,也就是一年前的今天。他們慶祝新年的方式很特別,所有的人都必須待在家裡不出聲,所有的電器照明都要關掉,機場也停飛一日。他們用安靜的方式度過一年的交替,在當地的方言裡,新年的字面意義就是快樂。在一年的最後一日,讓自己回歸到自然的聲音,沒有煙花燦爛沒有簡訊祝福,安安靜靜地開始新的一年。歲月靜好,也可以是這個意思。
最近萊茵河水位歷史新低,觀光船渡輪被迫停駛,油礦運送受巨大影響,河床全都露,然後也發現一堆奇奇怪怪的垃圾。年初水災年底旱災,氣候變遷真的不等人。萬聖節出門狂歡是年輕人做的事,年紀大了就在家裡喝茶看小高姐,腦滿腸肥身心皆暖。昨天去Tunng演唱會,每次去都覺得好聽,就是熱鬧中聽得到每種樂器的聲音,嘈雜時又維持皇城內的和氣。演唱會散場搭電車回家,中途上來了一個英俊熟男,臉龐消瘦扎著小馬尾,大冷天穿著八分褲配無襪亮皮鞋,手裡的皮製運動提包外塞了一雙疑似沾血的布鞋。他上車後,拿出一枚銅板向上彈了一圈覆蓋在手臂上,揭曉後立刻在下一站下車。我心裡整個三百遍WTF飛過,要嘛我是遇到了變態隨機殺人魔,不然就是演員下班入戲太深還沒抽離?我還特地回頭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拍微電影,然後安慰自己那人不過是不小心踩到番茄醬包而已。果然無忌說得對,不只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連貌似忠厚的男人也不能信。這幾日,平權公投辯論的文章擠滿河道,這種等級的辯論真的太侮辱智慧了,就好像有些人在意的不是事實根據,而是看你怎麼自圓其說,如何煽動誤導。
瞥到新聞說花若離枝被致敬失敗,便點起老歌來回味,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馬上就陷在無止境的八零年代重放之中。鍾文音曾寫過 在異鄉,稍一不察,人很容易陷入一種自憐的情緒。 一直聽到張雨生的河,才發現以前好愛這首歌。大抵世上所有情感,都難過時間的考驗,喜怒哀樂一但過去,都像罩上一層面紗,古井無波般的淡淡惆悵。回憶就像迷宮堡壘,喜愛的東西總是容易深藏,迂迂回回遺忘在角落,一但被勾起,卻又像山洪爆發氾濫成災。鍾文音畢竟說得沒錯, 鄉愁是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有的感覺,回憶的事情很少回返。沒有同一個面目的四季,再狂熱的堅貞終究也是成幻。
手機已經用了六年,容量非常小,所以每回出遠門,裡頭放的歌曲都不多,就是兩百來首“最喜愛的歌曲”,全部聽完一輪也需要十五個鐘頭,所以對我而言大概足夠了。而且偶爾還能聽到被埋在回憶深處的歌,然後產生“哎~我當初好喜歡這首歌”或是“我都忘了有這首歌”之類的大叔傷懷。就像Chris Garneau十年前那張專輯《Music for Tourists》,很適合在旅行途中坐車時收聽,〈Relief〉雖然說的是情傷,但有鑒於每人都有被感情傷害過的經驗,任何療傷歌曲都容易產生共鳴,在不斷前行的晃動列車,窗外永無止盡的景色遞嬗,聽著他低吟著:
I saw the sea come in
I saw your good old friend
He walked right past
I’ll never ask
I’ll never ask againI heard your good old word
And I also heard the things you said
They shuffled in
Auf wiedersehen, auf wiedersehen
Goodnight
去了Jens Lekman的演唱會,小小的場地還算溫馨,他說他上次來科隆開唱已經是九年的事,我睜眼大驚,九年前那場我也在,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好折磨人,在路邊拉扯糾纏不休那種。九年晃眼即過,文青變成大叔,少女心也淬煉成大嬸魂。台上的所有樂手都是女生,也許比較喜歡他自彈自唱,總覺得現在的曲風配樂成了紅唇族style。Jens Lekman說十三年前,他的一個好友被劈腿,陪她到公園散心,她說Jens Lekman肯定會把這件事寫成歌,不過她希望這將會是一首快樂的歌,而不是悲傷的歌。十三年後,Jens Lekman終於寫出了這首歌,叫做Hotwire the Ferris Wheel,雖然輕快,但還是留著蛋蛋的悲傷。大抵所有情緒都得經過指數衰減,時間一久,那留下來的,就算不是古井無波,也是雲淡風輕。Jens Lekman最後唱A Postcard To Nina,他說現在我們面對的是個困難重重的時代,所以我們彼此要相互支持,Don’t let anyone st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