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在巴黎的街頭到處充滿了駐足與觀看。那看似滿心喜悅的表演後面,似乎有著隱藏的臉孔。我們,是不是都在旁觀他人的痛苦。在我們得到歡愉之後,再用銅板換取同情心發洩的滿足。沒人敢說這是交易與買賣,我們都說,這是欣賞。於是在巴黎街頭,我們用貪婪的眼神,饑渴的耳朵,到處搜尋著,不放過任何一次完美的交易。在巴黎,流動的不只人群,還有情慾,顏色與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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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的一幕中,主角坐上回家的地鐵,他匆匆忙忙地從溼漉漉的街口跑進地鐵站。列車的速度跟以往一樣,不慌不忙地前進著。站在門口的男子拿起薩克斯風開始演奏,曲目如同那推薦給觀光客的巴黎爵士一樣,永遠熟悉。男主角本來無意聽這現場演奏的,但他不由得被這接近老套的歌曲所吸引,就像男孩發現舊玩具那般興奮。那男孩也盯著這演奏的男人,他們的表情如此神似,讓人快要分辨不出來。主角突然產生一股愧疚與羞恥,似乎列車上所有的人都發現他的祕密一般。他知道他不愛她,但她並不知道。當他一人聽著爵士演奏時,霎時有了前所未有的浪漫感。這是跟她在一起所沒有過的感覺。他想著,一個人的浪漫,這是多可笑的事,但又是千真萬確的。主角發現了自己的幼稚,和自己的無能。那憂愁與無奈深深籠罩著他,他想,這世界上,他也只能愛自己了,事實上他也只愛過自己。那是一個人的浪漫,就像那男孩專注的眼神一樣,是一個人的。
模糊。在某些時候,或許是好事。最令人害怕的是,模糊後的清醒,那種無法抑制的深深悲哀。我們無時無刻地都在看著自己,但永遠也無法看清自己。於是就在這之間徘徊,模糊與清醒。也許照片中的年輕人剛從一位有夫之婦家中離開,他也在遲疑也在徬徨,究竟肉體上的歡愉與心靈上的契合,對他而言,哪個比較重要。但他知道,那女人終究會回到丈夫的懷抱裡,他,對她而言,只是過客。也許是他太孤單了,也許是他太害怕一個人面對自己,但是他似乎,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愛。巴黎的地鐵在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前進著,多少位乘客在這當中想著自己,我們都在模糊中看著自己,看著別人,看著這無能為力的世界。模糊依舊前進著。
在我回旅館的地鐵上,時間已經很晚。巴黎的地鐵有著難得的安靜。我看著前方中國人的背影,想著她也要回家吧。夏天剛開始終於找到時間可以回家一趟,突如其來的旅行也讓我不知所措,要帶什麼東西回去,要去哪些地方,要跟什麼人見面。好像這短短的十多天,要做完一整年的事。十二部台北電影節電影已經在等著我,還有海洋音樂祭,北海岸的戰鬥雞排,去跳石咖啡探望恐龍與Michael,還有跟許多許多人見面。感覺還沒回到台灣,已經先累了。但又很期待回去,我那留在房間沒有帶來的七八台相機,我那新買還沒翻過的書,很想聽卻也忘了帶的CD,都已經快忘記滋味的小吃,那台不確定我爸會不會好好保養的摩托車。總之,回家,也是一段旅行,也許真的會很好吧。
旋轉木馬。下著雨的巴黎夜晚,我看到一對情侶坐在鐵塔下的旋轉木馬上。那情境,有點不太真實,在浪漫中夾雜著一種荒謬。鐵塔下的旋轉木馬上,那對情侶在雨中的巴黎演出一齣有點荒謬的浪漫電影。旋轉木馬。沒有盡頭的旋轉木馬上,我看不見那對情侶,在那隱去的荒謬感之上,是一疊濃濃的荒蕪,看不見盡頭的孤寂,在這下雨的夜晚,無止盡地旋轉,讓人眩目。
在滿是情侶的巴黎,想要看到等待的孤獨身影,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後一次燈火秀結束後,巴黎鐵塔下突然熱鬧起來,人們開始移動,商店開始打烊。也許,任何的等待都要結束,或著應該結束。突來的陣雨也慢慢緩和,也在預告今晚表演的完結。但是等待,還是有人在等待。等待是件奇妙的東西,包含如此多樣的人類情感,欣喜,期待,無奈,害怕,厭煩。而雨中的等待更有種對自我的觀照。如果這是一部電影,男主角在雨中等待的時候,突然明白自己愛的人不是她或他。在鐵塔燈光熄滅那刻,他也轉身離去。但從來沒有人這樣拍過,似乎永遠只有女性會在雨中的等待領悟一些事一樣。而這個將會這我電影的鏡頭之一。
在巴黎的第五天,終於去了艾菲爾鐵塔。這裡的天氣令人難以捉摸,烏雲就像遊客般來來去去,似乎隨時都有下雨的機會。當我走近鐵塔時,雨開始由小轉大,即使接近深夜十一點,鐵塔附近的人群仍舊很多。不過下雨的確讓周圍安靜下來,因為大家開始加快速度穿梭。雨後的巴黎鐵塔下,多了一種流動感,多了一種像電影中的等待,多了一種可以發酵的淡淡憂傷。
夏天已經結束一陣子了,我的台北塗鴉收集計畫也應該有個段落。雖然才短短兩個月不到,專程出去拍照的次數將近十次,路過拍下的就不計其數了。一開始的想法 是,這些塗鴉若沒有人記錄下來,總有消失的一天,不管是自然損壞還是被清理掉。當然,有人會說,那明年呢,後年呢?舊的去了,還有新的,是不是記錄不完 呢。我當然希望它記錄不完,這代表總有新作品出現,但正因為是記錄,正因為時代的巨輪往前壓的速度比我們想像中的還快,因此,每一年的記錄或許都很重要。 所以我想,這五百多張照片代表的意義,對往後的人說,可能更為重要。這並非在炫耀台灣台北也有塗鴉,台灣台北也有豐富多樣的青少年次文化,但這的確說明 了,強勢的歐美文化在這塊區域裡,並未缺席,而且居於主流。在這種文化氛圍中,當嘻哈文化成為青少年重要的認同時,一切訴諸反叛對抗的表面活動變成為相當 合理,並且易於接受的事。但只移植表層的形式,卻沒有獲得或者了解吶喊的理由與抗爭的目的,這就是單純塗鴉與街頭藝術的分界線。台北的塗鴉,無論是整體的 構想,色彩的掌握與協調,風格的多變等,都已經有一流的作品。但除了把街頭當創作場所之外,這些塗鴉並沒有賦予自己本身更多意義。因此,台北也只是在起步而已。
那天Yayau報我一個有趣的照相館,在林森南京附近。攝影室在樓上八樓,不過老闆在下面的騎樓有擺他的廣告跟作品集。不時有路人駐足觀看,除了酷之外,還真想不出什麼評語說。雖然覺得很好笑,很KUSO,但也很佩服老闆的勇氣,還真是完全顛覆學院派的各種理論技法,雖然不能創新但構圖大膽,其實,還有那麼一點星爺的感覺。創作其實就是這樣嘛,自爽也不錯阿。你管別人怎麼想,你管別人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