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新聞說花若離枝被致敬失敗,便點起老歌來回味,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馬上就陷在無止境的八零年代重放之中。鍾文音曾寫過 在異鄉,稍一不察,人很容易陷入一種自憐的情緒。 一直聽到張雨生的河,才發現以前好愛這首歌。大抵世上所有情感,都難過時間的考驗,喜怒哀樂一但過去,都像罩上一層面紗,古井無波般的淡淡惆悵。回憶就像迷宮堡壘,喜愛的東西總是容易深藏,迂迂回回遺忘在角落,一但被勾起,卻又像山洪爆發氾濫成災。鍾文音畢竟說得沒錯, 鄉愁是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有的感覺,回憶的事情很少回返。沒有同一個面目的四季,再狂熱的堅貞終究也是成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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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說,她下輩子想當鳥,飛來飛去自由自在。她也說,人生就像一陣風。 也許生命總有煙消雲散之時,但往事不總如煙。看淡恩怨太難,人們總是在紅塵中互相拉扯過完一生,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情天恨海也是須臾。但沒有執著掙扎,也就無所謂解脫離苦。大抵人世走一遭,便要嚐盡人生冷暖悲歡離合,只要心不冷,就能緩步向前。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因為痛過,就能放下。 彭謝未妹 1931-2018
一入歐就感冒,七小時時差在三十度溫差下顯得特別泌尿科。其實上飛機前就覺得喉嚨癢癢的,但以為是什麼新學的紫爆紅害所造成,還好初期應該不太傳染(?)不然就要跟全機的乘客菊弓道歉。回台大地震回德大冰塊,默默覺得自己追著天災跑,努力集滿人生經驗的積分點數來換無用玩偶。生病沒食慾只好慢慢啃著從機場帶的一大盒紫芋酥,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就是吃到芋泥中包的麻糬。有吃到軟軟黏黏的白色食品,也算提前過了元宵節。眾裏尋它千百度,笑語盈盈吃下去。
陪老爸追完了BL大劇狼牙棒,我跳著看,他則是看到一半就迫不急待地去看完結篇,然後抱怨不精彩又回頭繼續看。身世大白那段,老爸說這種兄弟彼此肯為對方視死如歸的感情很難得。老爸不明白在BL術語裡,這就叫做“歷史架空、宮廷恩怨、相愛相殺、兄弟年下”。昨天在鍋爐咖啡啃房慧真新書,一位步履蹣跚的阿媽自己點了杯咖啡,從容地坐在遠處慢慢喝。後來又進來三位差不多年紀的阿媽,開口就是三杯卡布,完全能融入這文青一條街,只是在用台語打電話大聲叫貨時,露了餡。
跟朋友相約搭自由座高鐵去台中,提早到月台剛好有一班即將開走,兩人匆匆上車後才發現沒有看中間停站(德國俗就是不知道根本一定會停台中),立即想下車查看,結果杯具出現,只有一個人下車,天人湧嗝,八十七分不能再高了。有一個婆婆看我站在車門旁,就拿了兩支手機來問我,為何她不能上網,兩隻都是氨濁手機,婆婆你不知道我還在用愛縫4S嗎?妳手機太先進我不懂,而且我長得很像客服人員嗎?為什麼老年人有兩支手機?我敷衍地回答,地下收訊可能不好,你上去就可以用了。即使意識到自己用詞不正確,但我要去板橋換車沒辦法了。還有一回在捷運站儲值,有兩位很正的韓國妹用英文說她們要去西門,指著標示的西門站問how much?我就指上頭的20元給她們看,她們便很開心地買了票(20元不是阿拉伯數字嗎?耍我囉)。前幾天過馬路還遇到一位中國大嬸,拉著行李箱問路,說要去體育社買羽毛球拍,用愛縫七刷著孤狗地圖問我怎麼走,證明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用孤狗地圖問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果然勇於發問的女人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好久沒去士林夜市,路邊臭豆腐的點菜系統實在太過複雜,還好坐在對面的香港觀光客提點我們,才讓食物順利送到桌上,現在連逛個夜市都是技術活。吃完蜜汁雞排才發現路口的碳烤雞排是大熱門,排了三台公車長。現在貴鬆鬆的章魚丸子都是直接放一整隻小章魚,著實讓人驚駭,人老嘴小只能一口章魚一口丸子,皮餡分離非常悲傷。吃完辛發亭的芋頭雪花冰還不夠,轉身就去買手搖無糖芋鮮奶綠,為了響應低塑生活,還特地不拿吸管,打開杯蓋慢慢品嚐,淡淡的芋香奶香茶香混合著隔壁加油站的汽油味,坐在中山北路旁的竹林人行道,晚風徐徐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門可羅雀,頓時覺得身心靈在拉扯中達到平衡。結果我的芋鮮奶綠喝到只剩四分之一時,才赫然發現,所有芋泥都給我沉在下面,馬的三觀立碎,手搖杯居然沒搖唯一死刑不管,害我最後還是拿了吸管把芋泥給吃掉,什麼低塑都是浮雲。
吃完年夜飯,想說選大佛普拉斯來闔家觀賞。OMFG根本不合適!馬的你的妹妹濕了,我也要漏尿了,男女叫床聲也太後現代,看得我靈魂幾欲出竅。還好我媽馬上被拉去牌桌打牌,我姐看完一直震驚她都沒注意到小亮哥,我爸則是從頭看到尾,最後稱讚配樂很好(還是配音?)。 某天在電梯裡遇見久違的某層鄰居大嬸,對我寒暄了一句,“從德國回來過年啊?”我說是啊,大嬸理直氣壯地接著就問,“結婚沒?買房子沒?”驚得我失智五秒,差點關你屁事要脫口而出。小學拿過德育獎的我,只好笑笑地回答,幹還沒。年節的時間總是以一種很奇妙的節奏進行著,睡覺吃飯看電視人擠人,吃飯看電視睡覺人擠人。幫牌桌上的阿姨們買咖啡當乖小孩,讓父母看了一集網劇上癮拓展視野。昨天麻將打到一半,一位阿姨說她快睡著了,要大家講個笑話給她提提神,而且要有顏色的。我媽站在旁邊,信手捻來就是一個黃色笑話,阿姨還嫌老笑話早聽過了。我在客廳陪我爸看琅琊綁,整臉就是一個OMFG,確確實實體驗了走春的真諦。果然女人過了一個年紀就是無敵。
歲末天晴,大汗淋漓。見過一波又一波的朋友,像是法輪常轉,每次回台,都要這麼轉一圈,聽著誰結了婚,誰離了婚,誰生了小孩,誰得了癌。喜怒哀樂,生離死別,人生的酸甜苦辣全攪成複雜滋味,嚐到舌頭發麻心頭冷酸。人生何止是八點檔連續劇,更像是十點的狗血糾纏花系列,寫實永遠是最恐怖的電影。活得太真實,難免向虛無走去;活得太虛偽,往往最真實。那天在書店外,聽到一位阿伯接到女兒來電,劈頭就罵那個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在餐廳裡頭吃飯,聽到美國白人用英語批評那些領失業救濟的難民。現在一邊打字,外頭大街上還有人破音高唱My Heart Will Go On。希望來年大家康勇順心,有財快樂,無財自得。好雞掰,喜狗來。盈贏狗狗,狗日新,日日欣,有日薪。
傍晚跟朋友在東區喝咖啡聊是非到一半,隔壁大樓就起火燃燒了,覺得自己似乎帶賽,怎麼回個台灣鴨梨山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鄉巴佬,在台灣的好多畫面都忒荒謬。那天在機場外等車,路旁綁著非常小而明顯辮子的胖大叔,居然在一個穿著粉色毛呢大衣的小妹面前,放了一個超大聲的屁,我他馬的噗哧就笑了出來。昨天在地下街言成三口,一位阿伯在極安靜的書局裡接起電話,開始大聲討論年前叫貨事宜,結果被另一位阿伯喝斥三次,才乖乖摸著鼻子出去。果然只有阿伯才能對付阿伯。前天經過公園,一位流氓抬著腳訓斥一對母子,因為小男孩的滑板撞到他,受傷的不見得能引起人的同情,是人類感情弔詭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