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是科隆同志大遊行,到處都是彩虹旗飄揚跟熊男。氣溫降到舒服的範圍,好久沒來購物大街,好多商店倒了,開了一堆賣零食的店,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新流行。大教堂前一堆國旗給人投錢,可惜沒有台灣。去了新開的台灣手搖店,他們的芋香奶頭是真的用芋泥做的,我一直很愛,能吃到芋泥真的好奢華。看了Netflix的LGBTQ+ Standup,笑死。 其中有一段是Mae Martin,她爸說她是用doggy style體位懷上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出生的體位,不知道體位會不會影響個性?XDD 例如傳教士體位比較溫馴,火車便當比較愛吃之類的。
深夜短褲短袖回到柏林真的是要冷死我,說好的熱浪呢?夏天蒼蠅好多超煩,每次一開窗就會有一隻跑進來。有一日居然用抹布拍死六隻蒼蠅,難道我身上的戾氣還不夠嚇阻它們嗎?之前連吃十天的把肥覺得應該要來減一下脂肪,結果又跑來吃蛋糕。穿白衣真的顯黑,像是烤年糕掉在黑炭上。坐電車時看見一位壯漢手臂上刺著兩行中文,有些字被袖子遮住,但露出「有死魚」三個字XDD,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到有什麼古詩、諺語、新詩、歌詞、髒話裡用了「有死魚」。
去了Ólafur Arnalds的柏林音樂會,從以前不到百人的小廳到現在上千人的場地,十多年走來,他的音樂一直好動人。像是沈溺在醒不來的夢中,有奇幻有悲傷;有喜悅有憂鬱,盤旋翻轉纏纏綿綿,總是意猶未盡欲說還休。
要去米蘭出差,秘書訂了早上七點的飛機,等於我四點就要出門,也太逼人了吧,因為解封加上度假旺季,全德的機場都大塞車,主要是人手不足,疫情期間解僱太多人一時請不回來。現在坐火車搭飛機都好煩人,報復性旅遊就是在折磨彼此,劫後餘生也不讓你好過。凌晨的柏林好安靜,天亮得早,火車站已湧現人潮。白天不懂夜的黑,只在黎明混著夜色時,才有淺淺重疊的片刻。
飛米蘭在法蘭轉機門到門居然花了七小時,累爆,而且超熱。中午跟同事隨便找地方吃午餐,也太好吃了,而且附近全都是型男,抬頭才發現是在Armani的地盤。義大利男生真的長得比較可愛唉,女生也超美。米蘭街頭好多腹肌男塗鴉,還是我住這區比較特別?米蘭蚊子超多,在路上行進都會被咬(走路時不會被叮難道是假新聞?)。不過旅館住這麼大的房間我覺得有點可怕,為何要給我家庭房?而且還有神奇復古電話,不知道撥出去會通到哪。
傍晚跟同事去散步吃飯,結果是最熱的時候,大概三十五度,快被曬趴。在小運河旁買了冰吃(雖然是法國的Amorino),觀光客好多,原來這裡是景點。 晚餐吃了整整一大碗起司番茄豬肚湯,雖然很好吃,但多到快吐了。在機場準備回家,熱到kaputt,以後兩天一夜的出差我都要拒絕,累死拎杯,腳快斷了。 剛好又遇上計程車大罷工,地鐵轉火車轉公車轉到瘋掉,只好一直在路上比手畫腳跟阿罵問路,阿罵人都很好,指的方向都很正確。第二次去米蘭,其實對第一次造訪沒什麼印象,記得好像只逛了大教堂,然後大家都很會穿衣服這樣。或許時間多一些,可能是座有趣的城市,可惜夏天很難說服我再去義大利了,真的要熱到圓寂。
米蘭飛柏林一整路都在昏睡。柏林好涼爽,最低溫十三度。然後我隔天還要去個兩天一夜的workshop,在東郊皇陵。小老闆開著大老闆的奧迪上路,載著我們在高速公路上飆到一百六十公里,我不知道是車子有點飄還是我的靈魂有點飄。大雨過後短暫出現彩虹。荒郊野外感覺很適合拍鬼店。農場房間小巧舒適。德國人真的只有喝酒時才和藹可親,但話也太多了,一直聊到十一點半,整晚喝不停。我喝了一杯騎仔酒、三杯紅酒跟一杯shot,茫到快睡著,他們還在聊四十二章經。
跟法國同事聊天,她有個美國朋友在紐約當酒保,2020年時還在讀設計學院。疫情剛開始沒多久就染疫,因為省錢沒有保險,拖了一週左右才去看醫生,沒想到越來越嚴重,之後就病逝了。大家都很震驚,她才二十出頭而已。 我們似乎都忘了兩年來這該死的疫情帶來多少生離死別。只是破壞後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
同事大學時養了一隻倉鼠,一般來說倉鼠壽命兩到三年,他那隻活到四歲,算超長壽。他還給倉鼠取了名字叫Charles Dickens,有點瘋狂。重點是狄更斯太胖,常常會卡在旋轉台上,需要被手動取下。在他剛好要畢業交論文忙得不可開交時,狄更斯去世了。他想給它一個正式的葬禮,但他實在沒有時間,於是就暫時把狄更斯冷凍起來。等他終於忙完,果不其然整個忘記狄更斯還在冰箱裡頭。直到他開畢業派對請朋友來家裡,有人打開冷凍庫時發現一隻冰凍的倉鼠(真的笑鼠)!我猜狄更斯那句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大概就是指這個?
組內同事的老婆是波蘭人,父母家很靠近烏克蘭邊境。戰爭剛開始時,他們常常看到小孩子只拿個小行李就徒步跨過邊界。 他們那區收容了很多學齡小孩,由於非政府組織的幫助,幾乎所有小孩都可以立即上課(雖然是波蘭文),但我覺得很厲害。前小老闆離職後,把自己的湖畔小bungalow讓給烏克蘭的難民住,等到他們找到更穩定的房子。結果對方沒通知就把自己的家人接過來,還帶了一隻貓。小老闆本來就有一隻不甚友好的大貓,因為它們會吵架,於是安排了新貓咪去隔壁的房子。但奶奶每天都在抱怨要出門才能看到貓咪,小老闆最近有點崩潰。助人與受助實在太多眉眉角角,因為人心彎彎繞繞曲折複雜。人們常常會感謝第一個雪中送炭的人,但會對沒有把炭送到底的人心生怨恨,好事其實很容易做壞。這麼說來,資本主義邏輯下的價格標籤倒還簡單多了。
一整週都睡眠不足,終於到了週末可以大睡特睡。年紀大了真的不適合當戰鬥陀螺或人體蜈蚣唉。外頭陰涼,太陽偶爾露面。在衣櫃裡發現一件很少穿的舊衣,是自帶圍巾的短袖,本來以為這種詭異組合沒機會穿出門,現在才知道這根本就是為了全球氣候變遷量身定做。現在每週都有重大槍擊案,有人說我們活在歷史的節點,世界的殘酷正在慢慢顯現,再也不必遮遮掩掩。醜小鴨會變天鵝,是因為它老木本來就是天鵝。而蝙蝠俠就只是深櫃的百萬富翁,沒事喜歡上街去揍那些有精神疾病的市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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