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高中有軍歌比賽,大家拚了命練習,好像唱的是古月照今塵,不只要變換隊形,還要二部卡農合唱。現在想起來,有種淡淡的憂傷與愚蠢的可愛。唱長江黃河,吟漢疆唐土,在那個時代就是這樣自然,只是人心不古,嫦娥也會老。但真正貼近青春惆悵的還是美靜姐唱的,“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看透了人間聚散”,或是靖雯姊唱的,“當時的月亮,一夜之間化作今天的陽光,當時如果沒有什麼,當時如果擁有什麼,又會怎樣”。高中時喜歡在頂樓社辦跟同學望月談心,高掛的月亮就好像一盞希望,時代的冀望中總帶著迷茫。後來讀張愛玲,才發現情海浮沈中的月光,總是悲慘絕望,居高臨下的審視。“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經太多了,墓碑一樣沉重的壓在心上”。二十一世紀的後現代,任何激情都可能變成罪惡,於是代替月亮來懲罰,呼喊月娘來療傷,都已過時。就像景淳姐嗨key唱的,“天頂的月娘啊,我輕輕叫一聲,望伊會知影啊,不通乎我孤單”。畢竟嫦娥無法忍受大家一直在KTV破音呼叫她。
成功嶺新訓時,我們班有個班長的女友因為要交Flash作業,問有沒有人會做Flash動畫,我那時就天天被拉去出公差寫Flash。動畫的題目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天天聽個十幾遍,跟麗君姐熟到不行,總覺得結訓後應該去金寶山探望她一下。動畫究竟弄出什麼已經忘記,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月亮在天空又哭又笑地飄來飄去。整個新訓很長時間在電腦前面度過,搞得結訓測驗下壕溝時,才發現有這一個項目。深深的一段傾,叫我思念到如今。麗君姊不只是軍中情人,根本是部隊媽祖。後來下部隊後,連長特別愛北原山貓的高山莊,常常弟兄們就在那邊唱蘭花香呀蘭花香,非常衝擊的的畫面。
看時光飛逝,我回首從前。愛玲姐在《金鎖記》的結尾這樣寫著,“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
當然三十年前的人還沒死絕,只是希望這故事能夠繼續下去。一樣的月光,一樣的塵埃。
誰能告訴我,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
Be First to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