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伴侶抗癌失敗走了,已經到了幾乎每年都要聽到類似壞消息的年紀,越是覺得時間不等人。但好像人生就是如此,每個轉彎都在找那一點點機會,每步過後都有一百萬個可能,即便殊途同歸。只是寧願活得清醒也不要活得小心翼翼。好友冥誕,她老公傳了他們之前在台日旅行的照片集給我們。年輕時我們都很喜歡塑膠相機,她是Agat 18k不離手,我則是出門必帶Holga。她每次碰面都會帶怪東西給我,有時一堆Polaroid底片,某回是一罐分裝的台灣胡椒鹽(超甘心),我那時真的超省著用,現在還沒用完。
歐洲熱浪來襲,搭沒冷氣的電車要熱死。站在門邊,隔壁阿杯拿出扇子搧風,看我滿身大汗就搧了我一下,我說謝謝,然後他又問要不要再來一下,笑死。在商店裡發現新款德國桌遊,現在桌遊越來越誇張,除了猜便便、屁屁還有猜放屁的形狀。








繼續跟德鐵奮鬥,在月台一直聽到這班誤點九十分,那班誤點一百二十分鐘,好瘋。結果猜猜誰的火車撞到東西直接大誤點?軌道旁都是警察,據說是要來確認是動物還是其他東西。然後我還在火車上遇到前同事,只能彼此苦笑。凌晨五點終於到家,在火車上待了快十小時,誤點將近五小時。更心酸的是沒有打破我單日火車被誤點時數🫠。從傍晚到清晨,意外穿越夜晚的列車,還是不知道到底撞到什麼東西。德鐵一日,人間一年。
跟德國老友們說我被誤點五小時的事。
友人:你是不是跟德鐵犯沖?
本光:我大概天生不缺鐵?
友人:缺德鐵!
下半年第一天,覺得衰到不行。遇到兩次斷網,去問了客服才知道這區中繼站有問題所以發生大規模斷網。今年上半年誤點分鐘數已經來到快一千分鐘,除了日航貢獻390分鐘之外,其他600分鐘都是德鐵的努力。我是招誰惹誰了,還是我自帶交通黑暗騎?
清晨抵達柏林時突然想起第一次紐約的畫面,因為未成年進不了酒吧,跟朋友在路上閒晃到天亮。那時因為看了電影Trick,便很想去紐約一趟。電影講的是小鮮肉好不容易約到猛男想要打砲,但因為運氣壞一直沒成功。有一幕躲在桌子底下吹喇叭我印象深刻,最後當然告吹。城市的清晨很有即視感,太陽升起前的時刻是依依不捨,是傍晚魔幻時刻的相反,我稱它青春時刻。路上一轉即逝的老鼠,無意踢到的鋁罐或是玻璃瓶。疲憊與朝氣相伴,愉悅還在嘴裡殘存。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時刻,是人對於百轉千折處之泰然的時刻。
最近有篇「家貓的側睡姿勢」論文。脊椎和無脊椎動物都有大腦和行為左右不對稱情況,像貓狗在處理食物時都有自己偏好的爪子。透過專注於一側,對側半球可以運動和學習提高效率、縮短反應時間並增強辨別能力。而兩個互補且特化的大腦半球,神經可以並行計算從而減少認知冗餘。例如右半球擅長處理與威脅相關的刺激,這使得左視野對從左側接近的掠食者做出反應時具有優勢。意德科學家分析了408個公開的YouTube影片發現三分之二的貓喜歡左側睡姿,這樣它們的左視野以及右腦就可以優先看到接近的動物,而不會被自己的身體遮擋。大家可以觀察一下自家貓咪是左派還是右派。












天氣爆熱,搭車沒有冷氣,三十七度的感覺就是一堆人黏在你身上,自帶orgy的氛圍,汗水流過股溝的背德感。去日本超市掃貨,發現居然有布丁罐頭這種東西,世界末日來臨時真的好方便。鹿兒島的地震次數讓大家心驚,記得小丸子有一集也在談世界末日,小時候看覺得體悟好深。怕的不是末日來臨那天,真正恐怖的是末日過後你還是要繼續上課工作。對社畜來說,末不末日又有什麼差呢?末日來臨前至少要拿到上個月薪水吧。
涼爽了兩天今天又開始熱,天空毛絨絨。在路上看到尋貓啟示,長得好可愛希望快點回家,不然真的也要看開一點。在法超買菜時偶遇台灣朋友,一大早就在挑酒,我推薦她這瓶Cremant不錯(只有在香檳區產的氣泡酒才能稱為香檳)。夏天真的適合泡泡,但因為我喝白酒或氣泡酒容易頭痛,偶爾才喝一下。
之前看了好幾部越南鬼片,發現裡頭用的都是道教的符,於是便對越南道教產生興趣。符上雖然是寫漢字,但常常有錯字,像是姜太公寫成美太公(姜太公在越南有類似地基主的功能,常用來鎮宅驅邪),此外八卦符的中心不是常見的太極而是佛教的卍字。符籙的比較研究應該很有趣。上個世紀初才創立的高臺教已經成為越南的三大宗教之一。延續越南吸收外來宗教進而本土化路線,高台教強調三教同源(佛聖仙)五道合一(孔子、穆罕默德、耶穌、老子和釋迦牟尼)。古代越南的科舉本來也是儒釋道三教並考。高臺教有高臺三聖,分別是孫中山、雨果和阮秉謙。孫中山?!雨果大概沒想過自己會被當神拜吧?
宇汝松《道教南傳越南研究》提到:「高臺教神聖的宗教活動形式是『求乩降筆』,『高臺』通過『乩筆』降旨傳教。『高臺』顯靈時,常以國內外歷史名人如姜太公、李白、潘清簡、段氏點、聖女貞德、維克多.雨果等等的面目出現,並為信徒們寫下漢文、越文或法文詩句。」
週六晚上跟朋友去看了台灣舞蹈家周書毅的新作《非人》,在柏林一個教堂改建的空間。談的是個人在社會的拉扯與衝突,會後座談他談到每個人每天必須面對的壓力源,像是讀到中國又霸凌台灣新聞超生氣。我當場心跳漏一拍,因為現場不少中國人。但他不是針對誰說,這其實就是台灣現狀。
記得高中同學有次在我房間裡看到我把英搖跟男孩團體的唱片放在一起,他說我的品味一言難盡,我記到現在。往後的人生中,聽到的也大多是類似的評語,很少有人說我品味很好。畢竟品味即階級,但愛好卻可以很貪心。精緻的物件安靜;通俗的東西熱鬧。一個難免曲高和寡,一個則常常震耳欲聾。但衝突性便是能量來源,就像讀完漢娜鄂蘭就可以轉身看武俠BL;刷完絕命終結站可以接著跟撒旦探戈奮鬥;喜歡鐵獅玉玲瓏也能喜歡馬勒。後來才發現我只是興趣偏廣又不挑剔,但被我說很糟的東西那就真的很糟。
所以世界末日過後也要罷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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