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眾籌買了一副台灣麻將給老媽,她有嫌,用手摸不出牌可會拖慢速度,太新潮了,大概只適合年輕人。離台當日收拾行李到一半,突然來了包裹。心裡納悶會是什麼,打開一看原來是之前另一個眾籌的風俗日曆到貨了,後面還附〈路〉的歌詞。老媽問我買什麼,我急急忙忙拿進房間說,農民曆。
在台灣時,跟陌生人聊最久的都是司機。防疫計程車大叔說觀光業如何受衝擊和現在防疫車班如何運作;禮儀師聊他當年在澳洲打工渡假還有冬天多忙(老人畢竟對溫度比較敏感);UBER司機講他如何說服老婆去考一張職業小客車駕照備用,現在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會通過。在白天在夜晚,在無數的忙碌日子裡,我們其實都渴望被聽見。
讀畢百回《金瓶梅》,真的是「萬事不由人算計,一生都是命安排」。小說中的人物就是芸芸眾生。每個人都是可憐可恨可愛的,甚至西門慶,「獨宿 ── 西門慶一生不慣,那一晚好難捱過」,從沒自己與自己獨處過,永遠孤獨,缺乏安全感。大底與我們相似,「洗淨了終是染污,成就了倒是風流,不怎麼也是有」。就是想抱著那一點點有,在紅塵中載浮載沉,在世間裡有情有恨。
昨天滿月,差一日跨年晚會就成了Full Moon Party。每次看到滿月都有種想唱「天頂的月娘啊」的衝動。東方人似乎很重視圓滿這件事,但沒有殘缺的提醒,就沒有圓滿的意淫。一年將盡,總有點劫後餘生之感。好像在二零二零的大敘述下,個人的生死別離都被雲淡風輕。圓滿也就是有了結局。
今年消耗了903杯咖啡、74罐啤酒、26杯紅白酒;讀完71本書,看了69部電影;剪了五次頭髮,去了一回博物館,買了一張黑膠;生了一回病,演唱會和表演第一次掛零;打破一只玻璃杯。走了一位丹麥好友、一位國中同學、一位同事和一位親人。沒去新的國家旅行,但路過英國、芬蘭、韓國;這十五個月來,回了台灣四次,飛了將近八萬公里,調了八次時差,但至少看到一回極光。而且這次在機場已經買不到任何芋頭產品了,幹死。
之前一直納悶《心經》最後那句咒語「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是什麼意思,現在才知道梵文直譯應該是「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全都到彼岸去,成就智慧圓滿」,有種神奇寶貝的即視感。
愛團Sigur Ros有首有名的歌叫做Hoppípolla,意思是一起跳入水坑吧。他們唱著
世界是一團模糊
但你依舊站著
微笑旋轉手牽手
一起跳入水坑吧
我流著鼻血
但我總是站了起來
今年很糟,或許明年不會突然美好,但我們手牽手就能一起站著。送給諸位,感謝大家聽了我一年的廢話,望大家來年平安順利身體康健。去吧去吧,去到更好的二零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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