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巴黎]

匆匆一遊,巴黎依舊有趣。像是眾生百態都凝聚在街角的一個轉身,地鐵交錯的一瞥。但這也許只是我個人的想像,這裡從不缺想像,而巴黎正是最被過度想像的一個城市。在這個龐大複雜的都會區,熱鬧歡騰的學生,瘋狂購物的觀光客,被視而不見的有色人種,在角落隱藏的貧困階層。有趣的城市總是衝突複雜的,嘈雜喧鬧就像是一個城市失語的過程,紛亂混沌也可能是一個城市建立新身份的契機。

天高氣爽的週六,先是去拜訪了伏爾泰盧梭居里夫人的陰宅,轉身又晃去盧森堡公園吸陽氣,看著城堡吃著煎餃,望著來來往往的花枝招展。人在巴黎,身不油擠,飽了一餐又一餐,法式料理廣式家常,台灣珍奶抹茶拿鐵。早上可頌配咖啡,晚上牛排五分熟謝謝。下午還要日式麵包買兩個。吃貨multi-tasking比逛街還技術活,看展什麼的都是浮雲。

週日晚上運河邊發生了持刀傷人的攻擊事件,七人受傷,案發地點就離我們旅館三百公尺遠,深夜在河邊玩鐵球的人就拿鐵球去阻止兇手。我們也是隔天在河邊散完步才知道這個新聞。我們住的這區很多猶太人,法國這幾年反猶情緒越來越嚴重,只是在極右的反移民大吼大叫下,顯得不起眼。在河邊散步時,遇到一位帶著女兒穿著傳統黑服的猶太大叔,他要跟我借火,我就直接拿了打火機給他,他說不行,遞了一根菸給我,叫我先點著然後他再從我的菸頭上借火,他說這是猶太習俗。大概是不潔的東西都不能放到嘴裡之類的,但我心想這也太虧了,借個火都要先敬菸。猶太大叔敬我的這根馬勃真的難抽,但盛情難卻還是抽完了,還順帶學了人家的一個規矩。

就像Yuval Noah Harari在〈Sapiens〉一書所說的,人類最大的能力就是想像力,但想像也是危險的。我們總是刻板地想像其他民族的行為,把自己未知的想像當成事實,把自己的偏見當成判斷。在法國的日本辦事處有一個專門處理受不了現實與想像落差而崩潰的日本旅人,幻想的破滅畢竟是成長的開始。巴黎友人說巴黎人其實粗魯又自私,但想要在這個巨大都會區生存,崩而不潰,大概也只能武裝自己,一切以自己的需求為主。畢竟大家都是盛世螻蟻,被頭也不回的時空巨輪一遍遍輾過,在極短的一生中求個自在。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一手抹茶,一手芋頭,春如舊,人空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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