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旅行總是在一連串的打包行李,上車下車,進住離宿,找餐廳找景點中度過,即便是散客自由行邊走亂看的心態,也要祈求沒有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旅遊已經成為人類最重要的經濟活動之一,旅行就是一邊燒錢一邊耗神費體力的活動。但旅行卻總還是讓人興奮,因為那像是一個小小夢境,不論夢裡多麼美好或恐怖,你總相信你會醒來,就像旅行一樣,總是要回到自己的安樂窩。在起點與終點都可以安心確定時,那中間的彎彎繞繞都像是肆無忌憚的探險,像是可以在平淡的生活中做出一點出格放縱的事,任何平凡是事物在旅程中都不平凡起來,弄得再平凡不過的人生也特別了一點。但旅行又是極為私密的事情,同一個景點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在不停變動的景色中,看到的永遠是車窗上自己的面孔;在不斷移動的路途上,只能面對自己。於是旅行成為一種剝離的維度,在這詭異的時空中,自欺與誠實交雜,美好和恐怖相伴。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裡這樣寫著:
記憶既不是短暫易散的雲霧,也不是乾爽的透明,而是燒焦的生靈在城市表面結成的痂。是浸透了不再流動生命液體的海綿,是過去、現在與未來混合而成的果醬,把運動的存在給鈣化封存起來:這才是你在旅行終點的發現。
旅程結束那天,旅館裡的冰箱都幾乎清空,只剩下一罐沒有吃完的果醬。在旅行的終點,我了解到,有些果醬真的很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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