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看了一部我已經看過的片,英國導演Peter Greenaway的”The Tulse Luper Suitcases, Episode 3: Antwerp”。也許是因為片名過長,也許是我的記憶已經退化到如此糟的程度,我是開演後一分鐘才猛然驚覺。 瞬間,記起了整部片的劇情, 即使它其實是沒啥劇情的。不過再看第二次的感覺又有些不同了,而且連著”The Tulse Luper Suitcases, Episode 2: Vaus to the sea”一起看,是比較可以有些想法。
彼得先生玩電影的技法總是讓人瞠目結舌, 你儘管用大量的後現代美學術語來形容,用眾多的花俏的解釋名詞來闡述, 但我覺得,在這些華麗的屏蔽下仍有導演自己關心注重的問題在。我一直認為,彼得先生對於人性的關注不下於現存各國的大導演。但是相較於直接人本式的探討,這個主題在他的電影中可以說是隱晦到不能在隱晦了。人性。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他是專門玩視覺玩技法的,玩所謂後現代,所謂解構,所謂符號,但除此之外,人們甚少注意彼得先生電影元素下的言外之意。
我歸納幾點這兩部片的特別之處:
1. 列表,清單。 這是最明顯的,而且是電影的主要架構,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人們對於隨手可得的訊息,變的越來越不在乎,越疏離,越不想記在腦中。於是生活常常是一連串的清單,目錄,行程。名詞已經成為快速無性生殖的癌症,複製再複製,而人們只相信說明書,只相信書上或字典上的解釋,假若聖經中的世界末日來臨,而諾亞方舟上只能有92件物品的清單,那麼該會是什麼?資訊焦慮是需要被正視的問題,媒體氾濫也是,因此,人們對於再製資訊真實與否的判斷能力已經快降為零了。當一段話被三個人重複過,是否就是事實呢?被十個人重複過,是否就成為真理呢?
2. 性。彼得先生的電影總離不開性。肥妓女,色牙醫,被SM的賣報小姐(後來變成先生),有巨大陽具的女僕,有性服務的電影院,在子爵宮的軍官與男人的SM遊戲,在路邊被德國士兵強姦的婦女。性的方式就像清單一樣,可以列出數十條百條,達到的目的也不盡相同,唯二兩場,我們認為比較正常的性愛都是發生在主角Luper身上的。性被物化的事實不是現在才有的,但性作為非有形的存在時,總是難以侷限跟定義的,這裡便有個矛盾和衝突在了。性有辦法像那些商品一樣被解釋被列表被說明嗎?我想,關於SM就有太多岐義跟解釋了。即使性是被物化的, 和物品比較起來,性反而有種虛擬的味道在。
3. “Antwerp”片中的背景是設定二次大戰時尚未開戰前的Antwerp,而”Vaus to the sea”片中已經被德國佔領了。很明顯地對德國士兵的描寫是極其負面,極盡諷刺之能事。事實上,對警察,軍人,幾乎都是這種定調,總是以諷刺為主。彼得先生很喜歡這些掌握權力的人開刀,例如火車站站長或是伯爵夫人都有其病態的描寫,像是打破磁狗,在沙發上裸體等。除此之外,彼得也開各國各色人種的玩笑非洲、美國、英國、德國,還有中國,磁狗的英文為China dog,因為中國最早為瓷器輸出國, 便借了china當成瓷器這個字。在這裡使用China dog反而有雙關的意思在了,如此片中所架構的權力關係就很清楚了。 表面上,最沒有權力的Luper只是拿筆的作家。但是,在知識與權力的對應下,擁有許許多多裝滿資訊的箱子的Luper搖身一變,又變成片中最有權力的人了。
4.幽默。彼得先生的電影雖不乏幽默,但會讓人哈哈大笑的橋段畢竟很少,但這兩部片都有如此的笑點,而且還不少,或許我們可以說是戲謔。因為可笑的本質,就是差異所造成的心理落差,和你原本認定的觀念相左和既定的事實相反。 於是在我們笑出來的那一瞬間,這主流的價值觀的潛台詞也確定了。所以,我們未何而笑,為何不笑,都關係著我們心中存在的價值觀。所以男扮女裝的僕人剝著甘藍菜,我們會笑。伯爵夫人每天要打破6隻磁狗,我們會笑。一位婦人在路邊被德國軍人強暴,我們笑不出來。伯爵夫人被槍殺後,我們笑不出來。彼得先生,不只是玩電影,其實也在玩弄觀眾。就像一套完全設計好的遊戲,互動式電玩。更甚者,彼得也拿出自己以前電影的片斷出來,他也不忘調侃自己,即使是以說明前因後果的方式呈現的。 總之, 還是很期待比得先生這系列電影最後一集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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